,一扭身進了臥室。
《城·事》十一(1)
葉若黎總能從高大姐那兒獲取很大的信心,高大姐可從來沒像李麗師那樣一聽說她要做生意滿臉的驚歎號,而是說,要像你這樣的都開餐館,我們就沒活路了,言外之意就說她葉若黎一定行,這讓葉若黎覺得開餐館做生意也許真的沒有那麼難,真的像大姐說的那樣,文化人不屑做小本生意,才給他們創造了生存空間。
九月的北京,沒有秋的涼意,驕陽似火,只是空氣中少了潮溼的味道,陽光卻顯得更烈了。路邊冷飲攤兒的大媽舒適地倚臥在樹下躺椅上打盹,悠閒著,似乎並不關心自己的生意。放眼望去,整條街上沒幾個人,葉若黎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哪門子的邪,非要大中午的出來找店面。
葉若黎推著腳踏車,走到樹陰底下,把腳踏車停在一邊,從包裡拿出一條奶白色的手絹,擦了擦額角上的汗珠,毛劍曾多次因為手絹取笑葉若黎,說都什麼年代了,二十一世紀了,手絹再有幾年肯定作古了,時髦的人包裡放的都是面巾紙,你土不土啊?葉若黎總是低頭微笑,她不知道毛劍還記不記得,他給她買的第一件禮物就是一方絲質的奶白色的手絹,是柔軟飄逸的那種,葉若黎說自己因此有了手絹情結。
一群放學的學生從葉若黎身邊走過,看著學生們遠去的背影,葉若黎有一絲茫然和不捨,開學前她回了趟學校,陳敏很為難地告訴她,劉志偉氣兒沒消,一步都不讓,葉若黎聽出來陳敏的弦外之音,那就是她必須公開給劉志偉道歉,本也沒抱什麼希望的葉若黎就這樣毅然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然後她去了教室,給她已經返校的學生們上了最後一堂課,她特意地選了徐志摩的《再別康橋》作為她的主講內容,“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在夕陽滿屋的教室,學生們並不知道這是他們葉老師的最後一堂課,還跟原來一樣唧唧喳喳地跟她討論著,葉若黎那一刻的難過,讓她幾乎難以自制,淚水一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就要離開她原本以為要佇立終生的講臺,離開朝夕相處的學生們,離開她熟悉的校園,葉若黎那一刻的悲涼是沒有人能體會的。
自從有了開餐館的想法,葉若黎其實一直都沒閒著,毛劍一上班,她就溜出來找地方,李麗師辦公樓附近,袁克機關邊兒上,她都去看過,葉若黎這麼想,反正餐館開在一個熟人附近總比兩眼一抹黑好,大不了先殺熟,但她是死活不敢把餐館開在毛劍單位附近的,毛劍聽說她要開餐館,一百個反對,甚至說她是瘋了,葉若黎說你就讓我試試,我先小打小鬧,毛劍立馬橫眉立目:“試試?那不得拿錢試嗎?開個餐館要那麼容易,都開餐館了,再說,到時候沒利潤,你那點積蓄再都賠了進去,怎麼辦?孩子上幼兒園了,這房子馬上也要房改了,哪兒不需要錢啊?你拿什麼開餐館啊?”葉若黎想想也是,毛劍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她停薪留職也辦了,眼下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總不能整天呆在家裡,一家四口加上小莫五口,呆下去怎麼得了啊,還不是坐吃山空?聽毛劍這麼一說,葉若黎心涼了半截,她要想開餐館,別想打家裡錢的主意,葉若黎便嘟噥了一句:“大不了我借。”毛劍一聽葉若黎這麼說,更火了:“我看你是真魔怔了,借,借完你不還啊?”葉若黎不服氣地說:“你就不能給我點兒信心啊?”毛劍沒好氣:“信心?信心值多少錢……”
不管毛劍怎麼說,葉若黎一旦動了這方面的心思,還真就難改變,因為她吃定自己除了當老師,還就對做吃的有興趣,工作如果能跟興趣結合在一起,不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嗎?除了高大姐那兒,葉若黎又去過不少在她看來規模不大但挺有特色的小館子,以一個食客的方式,偷偷地做了市場調研,當然她去吃飯,多半就是要碗麵條或者一個炒飯,最多再加一個小菜,可是選單呢,她可要翻來覆去地看上五六遍,哪個菜名好,新鮮,她都悄悄地記在心裡,有的餐館的服務員見她一個人,選單看半天,菜卻一個不點,不免冷臉,或者給她推薦我們這兒的基圍蝦不錯什麼的,葉若黎只能是紅著臉抱歉地笑笑,心裡卻是想,我要是真開成了,絕不讓服務員這樣給人推薦菜品和給人冷臉,要讓服務員勸說顧客別把菜點多了,夠吃就好,這樣客人心裡才舒服。遇到態度好的,葉若黎就會跟她們多聊上幾句,比如見人家的餐具造型獨特、精巧別緻,她會由衷地說這個餐具真是漂亮,在哪兒買的?人嘛,誰不愛聽好話,看葉若黎也不像競爭對手,所以一放鬆警惕,加上自豪,就把哪兒哪兒的餐具市場,全都告訴葉若黎了,並且怎麼侃價,基本上成交價是要價的幾折都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