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熱鬧,不如說它能讓人更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孤獨。
是什麼樣的傷害,才會讓人如此害怕黑暗?
要什麼樣的孤寒,才會讓人需要聽著機械的聲音才能入眠?
經歷了什麼樣的磨難,才會讓人對世間的情感如此的抗拒衡量,寧願被人怕,也不願被人愛?
夏初靜靜地聽著電視的聲音,突然覺得在這夜裡,冬末雖然不理睬他,但他卻一點一點地理解了她,而隨著了悟,他的心也一點點地揪痛著。
冬末正睡得恍惚,突然聽到有人在敲臥室門,急促的聲音吵得她火氣蹬蹬上竄,跳下床來兇狠狠地把門開啟:“夏初,你又發什麼瘋?”
夏初站在門口,下眼睫因為淚水的沖刷而粘在眼瞼上,烏黑的眼珠如夜空般的澄淨清明,他看著她,安靜而溫柔,像是明亮而不刺眼的晨曦。
冬末見他臉有淚痕,嚇了一跳,怒氣都散了,錯愕無比,“夏初,我今晚可沒有欺負你,你哭什麼?”
夏初定定地看著她,沒有理會她難得的冷笑話,而是用柔軟溫暖的語調問:“冬末,我可不可以抱抱你?”
第二十章 同眠(1)
冬末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夏初已經張開雙臂,抱住了她的腰和肩膀,緊緊地,不肯鬆手。
冬末錯愕無比,剛想用力把他推開,便感覺臉側脖旁落了一點微溫,那點微溫滾動,直直的滑到她的胸前,讓她的動作微微遲疑。
停下反抗的舉動,她才察覺他雖然抱得極緊,但自己與他貼身相對,卻感覺不到絲毫淫邪之意,無關男女*,與她所遇的任何一種男性的擁抱都不相同,卻依稀有著記憶裡父親的擁抱相類似的溫柔撫慰。只是父親的擁抱代表著深沉如海的愛憐,他的擁抱卻直白而熱情,就如他的眼淚一樣。
冬末困惑了。
她想不明白夏初為什麼突然跑來要抱她,抱著她又不是因為邪念,而是單純地抱著她流淚。
這麼多年的歷練,她可以洞悉世間所有險惡人心,只有夏初這樣單純的人,她反而不易理解,無法揣測他的想法,不能準確判斷他的用意。
夏初抱著她,她的身體僵了好一會兒,才將不適感壓下,放柔了姿勢,遲疑著拍拍他的背,儘量用輕鬆的口吻問:“夏初,你哭什麼?總不會夜裡睡不著找媽媽夢哭吧?拜託,你現在是二十歲,可不是兩歲的娃娃。”
夏初的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搖了搖頭,沒有回答她的話,卻反問:“冬末,你一個人住在這屋子裡,是不是很寂寞,很害怕?”
冬末一怔,夏初又問:“冬末,你寂寞害怕的時候,哭過嗎?”
冬末怒意大起,喝道:“夏初,你夢遊吧?我會害怕?會哭?胡說八道!”
夏初此時卻完全不怕她的怒氣,反而又問了一句:“冬末,你是不是從來不哭,也不敢哭?”
冬末目瞪口呆,夏初在她的脖頸裡蹭了蹭,用一種哀憐愛惜的聲調,輕輕地說:“冬末,你如果不敢哭,怕哭了會讓自己傷心,我來代替你哭,代替你傷心。”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但聽進冬末的耳朵裡,卻讓她本來已經放鬆了的身體,徹底的僵化。
這個夜晚,她把夏初放進屋來,其實已經在心理上已經放鬆了對他的戒備,因為她覺得這個孩子,於她而言,是安全的。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她認為安全無害的孩子,會在這樣的時候,說出這樣的話。輕輕兩語,就讓她如同心底由硬痂保護著的柔軟傷口,突然被沉重的鈍器砸個正著,受的傷,不是一道血口,而是整塊硬痂都被砸得粉碎,所有的傷口再沒有絲毫保護的裸露了出來。
不僅是疼痛,不僅是難堪,而是一種*裸的被人窺探到了整個心魂的羞恥和慚愧,一股失去了所有保護屏障的恐懼和絕望。
一瞬間,冬末恨得發狂,只想將他徹底毀滅,以保自己平安,“放手,你這王八蛋,我要殺了你!我殺了你!”
夏初不放,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不放,不放,你殺了我也不放,死也不放!”
冬末像是一隻受傷負隅的獸,失去了理智,只依循著本能對入侵者進行反抗,拳掌指爪並用的攻擊落在夏初身上,痛得他齜牙咧嘴,但又不願放手。只是也虧得他不願放手,冬末的手被他抱在了外圍,攻擊力有限,才不至於真的被掐死。
許久,冬末因為暴怒而狂亂的神智逐漸回籠,停止了胡亂攻擊,這才感覺一股發自心靈的疲倦與虛弱,同時又有種類似於自暴自棄的頹然——跟夏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