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把我推下去嗎,那裡好冷,我不要去,你不在裡面,我不要去。”
安紋闔上眼,阿夏,那你告訴我,你……是早就在地獄裡面了嗎,在我只知道在陽光下放肆大笑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一晚上沒睡,我也不造我今晚什麼情況,準備睡的時候發現天亮了哈哈哈,就索性起床了
☆、執念
第六十二章執念
顧夏的噩夢做得太久了。
久到愛之於他,不是溫暖,不是期待,而是無窮無盡的惶然,如履薄冰的危凜。
怎樣才能夠讓一個人走出噩夢?
從臨床心理學的角度,很簡單,但也很殘忍。
直接地撤掉他在長久的折磨中給自己設立的保護罩,讓他袒露在一個他在腦海中千萬次模擬過的糟糕場景裡。
坦然面對一次。
這是治癒的第一步。
就像一個傷口,如果傷口裡面還都是潰爛的,你勉強地讓它癒合結痂,糊弄一時,其實它早就更加地嚴重。
而治癒的唯一辦法,剜!
只是不同於身體可以打麻醉,心理是需要那個疼痛刺激的,生剜。
顧夏從一開頭就沒有相信過,他能夠得到幸福,在長久的流放中,他不懂愛。
但是,他又確確實實嚐到了溫暖和陪伴的滋味,愈加眷戀,愈不想放,執念至深。
然而他那樣不懂得愛自己,他如何愛安紋……
從一開頭就是錯的……
只是,他們都低估了顧夏的執念。
明明傷口已經迸發出鮮血,明明他的精神已經在塌陷的邊緣,可是,他不願意放手。
如果你是真真正正地對什麼東西形成過執念,在精神深處產生過傷口,那麼你就會知道,一些東西被戳破,崩塌是很迅速並且自然的事情。
不破不立。
然而顧夏,已經殘破,不肯放,不肯立。
如果浴火可以重生的話,那麼,他在火裡,忍受著煎熬,卻不肯重生。
愛的方式可能是錯的,可是愛的感覺永遠是對的。
在錯誤的時間裡,發現了錯誤的我自己,可是,不能放開你。
直到最後,心理師在暗處觀察的過程中,終於下了最後通牒,不行,他不能再拖下去了。
本來是慢性自殺,現在倒好,一直撕裂他的精神,都快到彈性極限了。
本來撕裂只是手段,只是突破口,現在延續的時間已經太長了,必須終止進入治療階段。
安紋渾噩地看著眼前的心理師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
她漠漠地想,還要她怎樣,於他們不過是一個理論,可他們知道對於活生生的兩個人來說,切斷的是什麼嗎?
她從來沒有這樣恨過,恨著他們操縱著自己的人生。
葉旭什麼都不知道,他只是極力地憎惡著顧夏,盡心地阻擋顧夏再次見到安紋。
兩個男人的對峙,一個冷如冰霜,一個眼有殘骸。
顧夏只是靜靜地,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想,他早已一敗塗地,丟盔棄甲。
是生或死,不過她一念之間。
她沒下決斷之前,他只用一身血肉來支撐,妄圖挽回,希冀奇蹟。
太可悲了……愛永遠不是全部,不會愛自己的人,不會愛人,縱使愛,愛得太過極端狹隘,總有一天會走向悲劇的深淵。
可是我們會動容,因為太過冷情的我們,愛得太有餘地……也許更不會受傷,但是一樣可悲……
安紋最後做出了決定,顧母為她安排了出國的機會,用最快的速度將她送走。
帶著些微諷刺,安紋推翻了之前的金融,重新選擇了專業。
心理學。
懷著隱秘而深切的憎惡,懷著痛楚而悲涼的希冀,她日夜不休地,竭盡心力地學著。
她想要看著她愛的人好起來,即使不在他身邊,但是,她必須做些什麼。
在顧母的默許下,在出國的第三個月後,顧夏的治療資料,本應該絕對保密,卻還是送到了她的手上。
從那以後,收到資料的那一天,不論有如何重要的事,她必定大醉一場。
轉眼間,六年過去,卻彷彿過了一輩子。
她看著他,剝皮,蛻骨,換血,重組,然後……痊癒。
他……變了很多。
她也變了很多。
她不應該再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