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一曲橫笛,悠悠如水。此刻讓人感覺置身於一彎春水之上,泛著月下輕舟,隨波流入藕花深處。
晚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很平靜,不悲不喜,放佛已經跳出了這紅塵六界外。許是太過於平靜,晚歌趴在桌上,仰望星空,卻入眼漸迷離。有那麼瞬間,她什麼都不想。只想一直一直這樣下去,清風明月,還有這一曲晚歌……
曲終,他輕喚一聲:“晚歌?”
晚歌閉著眼睛並沒有睡著,只是內心很平靜,她輕輕應了一聲:“嗯?”勾起嘴角微微笑道,“你說,若是明天有人問起,這大晚上的笛聲何來,我該怎麼回答呢?”
景青山劍眉一蹙,嘴角卻含笑道:“哦?你覺得會有人聽到嗎?”晚歌坐起,望了他一眼。他輕輕一挑眉,二人竟然相視一笑。
晚歌被自己嚇到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地笑過了。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誰,為何面對他,她總是輕易放下防備?她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望著他道:“你到底是誰?”
景青山微微一滯,轉而笑道:“景青山。”
晚歌搖搖頭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看不透,也想不明白。每每我覺得,那就是你真實的模樣時,你又不是。”
景青山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依然微微一笑道:“這話聽來,怎麼覺得我像是什麼圖謀不軌之徒?”
晚歌故作驚訝道:“難道你不是嗎?”
景青山望天無語:“有見過圖謀不軌之人還花這些心思哄你開心的嗎?”
晚歌聳聳肩道:“就是別出心裁,最有可能是別有心機!”
☆、第二十二章 水乏落英何處去
景青山無奈一嘆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別有心機了?就算要給我定罪,也得講究個證據,這話要從何說起呢?”
晚歌冷哼一聲道:“從何說起?就從你翻牆進到我家開始說起!這周邊這麼多家,你翻那家不好,偏偏是我家!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卻好像對我瞭如指掌。你被追捕是真,可你躲到我家卻是預謀!你為何覺得我一定會救你?”
景青山沉默了一會,嘆道:“原來我露出這麼多馬腳呀?”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其實,這也不算是預謀,來追捕的人不是對你說我是個探子嗎?既然是探子,那自然是要對你們這個地方都瞭如指掌。你的故事,我略有耳聞,你們與秦家的淵源是我躲進這裡的原因。至於你會不會救我,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在賭一把。”
晚歌搖搖頭:“你不肯說真話,我也勉強不得。這世道風雨飄搖,誰也管不了明天的事。你是何身份,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不希望因為你連累慕家。”
景青山勾起嘴角笑道:“你後悔救我了?”
後悔嗎?說不上。也許是事情還沒發展到那個不可收拾的地步。
晚歌站起身,搖搖頭道:“如果你我身份不是對立,也許我們……可以成為知己。”
景青山收斂起那玩世不恭,英挺的眉目散發著軍人的威嚴。他背過手,挺直的脊樑,瘦削的肩膀,竟生出一分落寞。
他不信命,也不信緣分,但他相信感覺。
眼前這個女子,很美,中上之姿,並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她是一種恬靜而悠然的美,特別是在這朦朧的月下,如深谷裡靜靜開放的百合。少了一份大家閨秀的雍容,多了一份天然去雕飾的脫俗靈氣。
他很難解釋自己的想法,這女子明明是初相識,在心裡卻像舊時友。他想著,也許,這便是緣分。
有種人,總讓人感覺很安詳。景青山覺得有些好笑,這女子不知多少次想把他扔出去,心地實在算不得善良。也許是太早經歷家族變數,她才會有著這樣忽冷忽熱的心性。明明對你挺關心,卻總要冷言冷語。
她的心,如她的手般,冷了太久。
許是這樣的月色太怡人,而她太溫柔,連他這樣謹慎慣了的人竟然放鬆了警惕。話到嘴邊,沒想太多脫口而出:“晚歌,如果你願意,我帶你走。”話說得很溫柔,可落地卻是鏗鏘有力。
晚歌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才剛認識的男人,他說,他要帶她走。
微愣後,只當他是玩笑。她垂首苦笑一聲:“去哪?”
景青山忽然靠近她,抓住她的兩肩道:“去你不曾到過的遠方。”
遠方。這個在她人生抹去好久的詞語,很陌生也很熟悉。畢竟年少時的她,也曾想過以後與生命中的那個他,攜手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