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能願意跟咱們一組嗎?”
“我都想好了,咱兩家的情況,要是一開口就說想進人家的組裡那肯定是不行。咱可以跟組裡的人談,平時勞動咱們兩家都不參與,隨大夥幹,咱兩家一個月各交組裡10塊錢,一年按十個月交,當然農忙的時候我們也會去搭把手幫個忙,到了分糧食的時候我們和他們一樣分。”田蘭把自己的計劃給姐姐姐夫說了。
“你估摸著人家能同意?”潤生覺得弟妹的主意可行。
“應該能同意,我算過,以他們組裡的勞力種那麼點田是富餘的,加上咱兩家的他們也種得了。這分開了就不會像集體大鍋飯那樣,大家肯定都經心著,到秋收的時候糧食肯定是不愁吃的,可農村人一年到頭的也沒個來錢處,咱要是加進去,組裡各家年終的時候還能分上點錢。他們肯定願意。”田蘭對自己的主意非常有信心。
“咱要是這樣乾的話,一年得交100塊呢,咱還不如自己種田呢。”姐姐有些不樂意。
“你這就不懂了,咱要是種田就顧不上店子,這種一年田才打多少糧食,咱開一年店能掙多少錢。”按田蘭的本心是寧可花錢買糧吃的,可婆婆不同意,老人家都覺著土地才是根本。田蘭拗不過,才想出了這個辦法。
姐夫靜靜地想了會,覺得田蘭說得有道理,而且從這一段時間的開店經歷來看,經商是要比種田賺錢的。姐夫能聽見聲音之後就一直在想,他要好好地幹出一番事業,讓家裡人都過上好日子,都為他驕傲。
“蘭子,你的主意我同意,我這就回去跟我爹商量,明天我就去跟萬有叔他們說去。”姐夫打定了主意。
“你先別忙,晚上再回去跟有堂叔說,他八成會同意。我聽根生說,今天公社把各個村的一把手都叫去開會了,就是為了各村開春分田的事,說是上面有精神,讓隨社員的意願來,幹部們不許隨意干涉。”田蘭把聽來的訊息告訴姐夫。
張有堂在公社開了一下午的會,憋著一肚子的不高興回到家,家裡人看他臉色不好,都遠遠的躲著,不敢觸他的黴頭。
潤葉娘帶著孫子、孫女在兒媳婦屋裡待著,張有堂一個人坐在炕上,一鍋一鍋的抽著煙,天黑了,燈也不點。
也不知到了幾點,潤生點了燈,給他爹端來一碗麵,“這是用店裡大骨湯下的面,人是鐵飯是鋼,你多少吃點吧。”
“潤生啊,集體要散啦!”張有堂沙啞著嗓子說。
今天下午開會就是傳達縣裡關於生產責任制落實情況的建議,縣裡說對各公社各大隊生產責任制的事情,幹部們不要過多幹預,要積極引導,具體是否實行要看廣大社員群眾的意思。
這不就是變相的允許搞責任制,走資本主義路線嘛,當時大家就吵開了鍋,可他張有堂不能說,縣裡的通知上清清楚楚的簽著他弟弟張有軍的名字。他不禁埋怨弟弟,你這都要往地區升官了,這最後一把火你燒它幹嘛!
“爹,這人心思變,咱也擋不住,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的身子吧,你放心,咱家有我呢,日子垮不了。”潤生把碗遞到他爹跟前“娘和孩子們今天睡在我們那孔窯裡,我和爹睡,咱爺倆好好拉拉話。”
張有堂看著耳朵上掛著助聽器的兒子。
☆、26分田
張有堂不願意實行責任制,不僅是為了自家的小算盤打算;更多的是一種感情上的無法接受。他是地主僱農出身;標準的貧下中農勞苦大眾。解放初期土地革命,他第一次分到屬於自家的地;後來搞合作化,他年輕力壯、勞動積極、腦子活泛;很快就成了組長、隊長,一直幹到現在,成了張家灣的村支書。
他把自己的最年富力強的時光都奉獻給了他所熱愛的這個集體,突然間集體沒了,他就像是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孤獨無措。
爺倆躺在炕上,聊了一夜,也不知說了什麼,第二天一早,張有堂就通知村裡的幹部們,讓大家分頭去通知各家各戶的主事人,晚上到大隊部開會,商討分田的事。
日頭還沒完全落下去,大隊部就擠滿了人,大家一群一夥的聚著說話,都有點不相信張有堂會這麼痛快的同意。
吃過飯,潤生陪著他爹到了大隊部,張有堂笑著給大夥打招呼:“這麼早啊,都吃過沒。”
“吃過了,吃過了。”莊稼漢們七嘴八舌的回道。
“吃過就好,”張有堂把褲帶上彆著的那一串象徵著張家灣最高權力的鑰匙拿下來,遞給潤生“潤生,你去把門開下來,大傢伙都進屋吧,進屋商量。”
人群讓開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