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曲新竹嘆息,心下替梓洛難過。果然,不論多美多好的東西,在那個女人眼中就是新鮮一時的玩物,玩膩了便丟在一邊,永遠都不會考慮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傷害。
就像如今的秦梓洛,身心受辱,這輩子都毀了,而她卻能毫無顧慮地繼續風流快活,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或者說,這個世界,對男子就是這般殘忍!
曲新竹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拳,然而不多時,卻又慢慢地鬆開來——
想這些又有什麼用呢?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不公,自己又何嘗不是被束縛在這樣的牢籠裡?
曲新竹嘆了口氣,緩緩起身,像以往一樣,準備好食盒,趁著午間無人慢慢往東廂閣裡走去。
照例塞了些碎錢給外面那人,方進屋來,才一推門,便聽見幾聲低低的咳嗽,不由嘆道:“到底著涼了吧,下次還是帶床被子來吧。”
秦梓洛聽見聲音,忙坐了起來,聽得此話,搖頭道:“不妨事的,吃了藥好多了,哥哥也不必日日前來,引人注意就不好了。”
曲新竹扯出一絲笑:“誰會注意呢,我屋裡的那些人,恨不得一天都不見蹤影呢。”說話間已到了床旁。
秦梓洛聽了這話不免有些難過:“哥哥也是個命苦的,以哥哥這樣的才華相貌,任是誰娶了不捧在手心上呢?”說著又想到自己,已是殘花敗柳之身,比之更不如,頓生悲慼,忍不住低頭擦了擦眼睛。
曲新竹將慢頭遞到他手上:“提這些做什麼?你在這裡可能不清楚,”頓了頓,又輕聲道,“……前些天,她新納了個小爺,據說很是得寵。”
兩人心知肚明,這個她是誰。
秦梓洛詫異抬頭,嘴裡尚且含著饅頭,眼淚卻簌簌滑了下來:“她那樣的千金小姐,要什麼樣的人沒有,現今既然如此,當初又何必那般欺辱我……”
“有時候,真是命,”曲新竹亦嘆息,少頃,又安慰道,“不過這對你來說卻是個好訊息。”
梓洛不解,一雙霧濛濛的大眼睛直盯著他。
“她有了新歡,對你興趣淡了,自然不會死抓著不放,我再想想辦法,也許,你就能恢復自由身,離開這裡了。”
“真的?”秦梓洛大喜,立即破涕為笑,丟下饅頭就在床上磕起頭來,“哥哥若是能幫我,大恩沒齒難忘!”
曲新竹見他如此,心中也歡喜起來,一邊扶他一邊道:“你終究比我強,離了這裡也好,找個不計較不嫌棄你的人,自會幸福安穩的。”
秦梓洛聽了這話,眼中染了一抹黯然,但還是努力笑了笑:“嗯,梓洛知道。只是哥哥,你也要為自己打算才是。”
“有什麼好打算的,”曲新竹苦笑了一下,“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幸而這段日子還有你陪著我,倒也還好些。”雖然早已習慣了孤單清冷的生活,但終究寂寞,如今有個可以平心靜氣說話聊天的人,日子便也不像以往一樣漫長難捱,尤其兩個人有著類似的境遇,彼此惺惺相惜,互相安慰勉勵,倒真有了幾分患難兄弟的味道了。
曲新竹怔仲間,突然見秦梓洛握了他的手,一臉凝重:“哥哥放心,以後我一定常來看你的。若是你想離開了,我……我一定……”
“一定什麼?”曲新竹忍不住笑了,“你自己還困在這裡呢!說的你好像明天就走了似的。”
秦梓洛忍不住紅了臉。
曲新竹含笑望著他,又一次讚歎,果然是嬌顏如玉,只是這麼如花般燦爛的少年,終究可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出牆
卻說今日阮萍歇了午後便起身往錢莊去,豈料一轉過假山卻驀地被人抓住了袖子,隨即便聽見一聲低低的急呼:“小姐……”
阮萍嚇了一跳,回頭一瞧更是一驚:“嬌兒?你怎麼在這?”一邊說一邊急急地往裡推他,口中呵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怎麼能到處亂跑?!”
石嬌見她如此登時惱怒起來:“我什麼身份?你說我是什麼身份?枉我對你一片痴心,到頭來卻是這麼個結果!”石嬌氣得跺腳,眼淚噼裡啪啦地往下掉,一隻手更是死抓著阮萍不放。
“嬌兒,你先聽我說……”阮萍掙了幾下沒掙脫,緊張地瞧了瞧四周,又把他往裡推了推,急急道,“我這不也是沒法兒麼?她是我姐姐,既看上了你,我能不讓麼?”
“什麼沒法?你分明就是為了討好她!說送人就送人,你把我當什麼了?你都不知道這些天我是怎麼過來的!”石嬌惱怒,不管不顧地喊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