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心裡也會有寄託,日子也不會這麼悶。打從一開始,兩邊的長輩就開始旁敲側擊地問東問西,笑呵呵地問她準備什麼時候要個孩子,長篇大論地說了一通,最後又會掩耳盜鈴地表示,這不是給你壓力哦,只是隨便問問。中藥又苦又難聞,林蘇吃了幾次就煩了,悄悄地把它倒了,卻不知道哪個多嘴地向陳玉鳳告狀,害得她又捱了一通說。
林蘇被婆婆陳玉鳳這麼一催,也日漸焦慮起來。林蘇現在已經很習慣用購物減壓了。她在周家別的好處沒有,就是手頭上可用的錢比以前多多了。林蘇這邊試衣服正高興著呢,宅子裡面一通電話打過來,“二少奶奶,您什麼時候回來?藥已經在熬了,半個小時就能熬好了,醫生說這藥要趁熱喝……”得了,林蘇這下什麼心情都沒有了。林蘇對這樣的調理是很牴觸的,她又沒有病,為什麼要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呢?偏偏她就是沒有懷孕,堵不上其他人的嘴。這一通電話讓她一直繃緊的弦徹底地斷了,林蘇坐在臺階上,心裡一片淒涼,她抱著自己的膝蓋,放聲大哭。周圍的人來來往往,誰又能知道她心中的茫然無措,身不由己呢?林蘇暢快淋漓地痛哭了一場,回去之後,還是得面對家裡的一地雞毛。
周嶽晚上有應酬不回來吃飯,林蘇推說身體不舒服,順便也不下去吃飯了。但她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是怎麼也瞞不了人的,林蘇一想到傭人們又該在底下亂嚼舌頭了,一時頭都快大了。張媽笑呵呵地進來,給林蘇送了晚飯和冰塊。林蘇隨意地吃了幾口飯便不吃了,手上拿了冰塊消腫。張媽和蔣媽不同,她照顧周嶽很多年了,很多時候也就她願意和林蘇說說貼心話。林蘇模樣狼狽,見著張媽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張媽也沒有多問,只是說:“下午煎的那些藥,我已經幫您處理了,這事兒不會有別人知道,您放寬心。二少奶奶還是多用點飯,這粥熬得極好,您再多吃幾口吧。您心裡有什麼話,不妨和二少爺說說,他雖然忙,也一定會幫您排憂解難的。要是二少爺不方便出面,也可以告訴老爺,老爺是一家之主,家裡的人都得聽他的,他會幫你作主的。底下的人怎麼說,其實無關緊要,您不必放在心上。”張媽這一番話實是金玉良言,只是當時的林蘇尚未領悟到。
林蘇失眠的症狀越來越嚴重了,有時候明明已經很困了,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林蘇半夜經常在花園裡閒逛,這一天已是夜裡兩點多了,林蘇坐在花園的長椅上,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問道:“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林蘇聽到聲音就已經知道是誰了,她駭得站了起來,她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自己身上有些輕薄的睡衣,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不知所措,以致於她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周家的規矩她沒有忘記,這一次她絕對不是故意的。只不過眼下這個時間,周嶽睡得正熟,她不敢鬧出多大的動靜,怕攪了周嶽的睡眠。這個時間,就連底下的傭人們幾乎都睡了,哪裡想到會碰上什麼人呢。她剛嫁入周家的時候,以為豪門好媳婦這門功課和學校裡面的功課一樣簡單,只要她認真努力就能得到A的等級,後來才發現庭院深深,能得到B就不錯了。直到最後才發現她努力了這麼久,其實依然還是不及格,時常被抓包,經常會出糗。
周繼禮的口氣甚是溫和:“現在不比白天,你應該多披件衣服,當心著涼。沒什麼事情的話就早點回去,別整天瞎琢磨,最近話都變少了。阿嶽最近工作是忙了點,你多體諒吧。”
這番話完全在林蘇的意料之外。周繼禮沒有搬出周家的那套規矩訓人,沒有責備她儀容不整,更沒有責備她半夜三更幽靈般出沒在花園,有的只是關懷和勸解。看起來完全就是個寬厚的長者,林蘇在那裡拼命點頭。現在想想,自從她嫁入周家以來周繼禮待她一向和顏悅色,只不過林蘇的印象,固執地停留在交往時的印象。有些事情往往不是表面看起來那般簡單,原先百般反對的人對她從來不曾有任何的刁難,反而關懷備至,倒是先前差點舉雙腳贊成的婆婆對她不冷不熱,這裡面複雜得讓她看不懂。
夜深露重,很不幸地,林蘇真的感冒了,病勢洶洶,整個人都燒得昏昏沉沉的。林蘇成了病號,也惟有如此,才能獲得一些優待。周嶽特地請了假陪著,林蘇病中沒有胃口,周嶽親自下廚做了一些清淡的小菜。之前住在公寓的時候,周嶽每週都下廚好幾次,林蘇吃到他做的飯菜是一件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住進周家就完全不同了,一來周家的廚師確實很是不錯,二來平日周嶽工作繁重,再說周家的男人就沒有哪個進廚房的,林蘇都不好意思張口了。以往這個時候,林蘇總是極高興的,她胃口一向很好,東西都會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