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你現在想我怎麼樣?”她低低地反問了一句。
厲衡被她清冷的聲音一刺激,壓抑下去的盛怒又有捲土重來的趨勢,他不知道自己想怎麼樣,也不知道該幹什麼,可他擔心自己會失去理智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最後他選擇了逃離,不過離開前他還是丟下一句話:你欺人太甚!
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卻一點悔改之心也沒有。
為什麼有人可以犯錯犯得這麼理直氣壯。
七月的夜晚,熱浪稍減,夜已深,四周一片寂靜,花圃的草叢裡間或發出啾啾的蟲鳴聲。厲衡抬頭望天,群星璀璨,看樣子明天又是一個晴空萬里的好天氣,只不過盛夏時節,這樣的好天氣其實是很令人煩躁的。
居民樓裡大多數人家已經休息,四周暗沉沉的,淡藍色的路燈光芒微弱,只在地上投下一片稀薄的亮光。厲衡回頭望一眼身後高聳沉靜的建築,這個大樓幾乎被夜色覆蓋,偶爾有幾扇窗戶內亮著暈黃的光,像是小小的點綴。
那扇熟悉的窗戶一直亮著燈,她還沒有睡。
剛剛他一氣之下跑了出來,當然他並不後悔自己跑了出來,他此刻回頭是在想,她在幹什麼呢?是在哭麼?可她憑什麼哭呢,明明做錯事的人是她,她居然還說後悔當初原諒他的話。
這女人一定是被他寵壞了,到現在還不肯承認錯誤,非但不肯承認,還倒打一耙。
今晚就讓她好好反省一下,面壁思過。
厲衡轉身離開了小區。
開著路虎在街上轉了一圈,他覺得自己該找個地方過夜,賓館他是不會去的,不過大晚上的他也沒地方可去,除了去打擾賙濟揚那個老光棍,他也別無選擇了。
周醫生也還沒有睡,他最近日子其實也不好過,他好像是失戀了,不過他還是不太確定,所以他一直陷入深深的思考裡,他究竟是被甩了還是被甩了。
可視門鈴響起來的時候,賙濟揚正裹著睡袍倚在沙發上喝啤酒解悶,沙發前的茶几上放著一打聽裝的啤酒,已經喝了一大半了。這麼晚了會是誰呢?難道是她?
下一秒他人就跳了起來,衝到了門口,結果一看心頓時涼了半截。單身男人半夜三更被另一個男人找上門,這怎麼也不會是件愉快的事情。因為這小小的不愉快,周醫生開門的動作遲疑了那麼幾秒鐘,然後門外站著的人就失去了耐性。
“開門啊,墨跡。”語氣裡毫不掩飾的不滿。
賙濟揚無奈,開啟大門,門外立著的人呼一下闖了進來,一直走到客廳正中央,然後跟擎天柱似的杵在哪兒不動了。
賙濟揚嘴巴一扯,關上大門,往回走的時候漫不經心地說道:“怎麼,半夜被掃地出門了?”
厲衡側身面對他,鄭重其事糾正道:“不是被掃出來的,我是自己走出來的。”這是不一樣的,這一點很重要。
賙濟揚扯笑,用下巴示意他:“坐吧。”心裡卻在想,管你是被掃出來還是走出來,反正現在無家可歸是真的,所以周醫生對他還是充滿了深深的同情,至少周醫生自己還沒有經歷過無家可歸這麼慘烈的遭遇。
厲衡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目光掃過茶几上的啤酒,伸手就拿了一聽開啟,仰頭喝完後,覺得不盡興又開了一聽。喝完三聽後,厲衡對上對面人的視線,賙濟揚已經默默地看了他很久。
“老周,我今晚住你這兒。”厲衡開口道。
賙濟揚點點頭,“收留你沒有問題,不過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這一來就借酒澆愁的肯定是出了大事情了。
厲衡抿抿嘴角,這事該從何說起呢?揉了揉痠痛的額角,“一個女人她是有多狠心才會拿掉你的孩子呢?”他到現在還是有點想不通。
賙濟揚一下子噴了,啤酒嗆進鼻子裡,眼淚都嗆出來了,這個訊息對他來說實在有點突然。賙濟揚抽了張紙巾擦擦嘴巴,然後在鼻子上壓了壓,抬起眼皮問:“你是說,你們曾經有過孩子?什麼時候的事情,為什麼我從沒聽你說過?”
“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我當時心裡就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都說不上來是什麼感受。濟揚,我真的挺難過的。”除了難過,他心裡其實還有點失望。他深愛的女人曾經不願意給他生孩子。
賙濟揚抬手往下壓了壓,“請注意我的重點,我說的是你們什麼時候有過孩子?”
厲衡目光沉沉,“應該是在我住院那段時間吧……”頓了會他好像想到什麼,“那天我走後她回去找你,她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或者暗示的話,有沒有?你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