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麼多人,是得排查一番。”
“哪有帶軍隊進京的道理?本朝可無如此先例!”
這些個留下的大臣倒多是和華平混得不錯的,也都不把薛寅這個剛從山溝裡挖出來的將來的皇帝放在眼裡,於是一時之間倒是滿堂指責之聲,而且越說越離譜,話也越說越難聽。聲勢浩大,明擺著是要給他這個才到地方的鄉巴佬一個下馬威。
薛寅對這些話充耳不聞,他聽過的粗話髒話多了去了,這些文縐縐的責罵在他這裡簡直是半點分量也無。這些人在這戰火四起國家大亂的年頭還有功夫互相傾軋,當真是有趣得緊。薛寅目光掃過這幾人,又稍帶玩味地看著沒站出來的幾名大臣。沒站出來的大臣明顯不是和華平一夥的,但明顯也沒有開罪華平的意思,其中兩個滿臉義憤,但仍然壓下。薛寅的目光放在其中一名臉現不豫之色的老臣身上,定了定,那老臣似也察覺,轉頭看著他。
老臣滿頭白髮,看官服,品級不低。他皺著眉,臉上閃過一絲遲疑之色,過了一會,忽然出列,揚聲道:“這群人是寧王的親衛,怎會是奸邪?寧王即將繼任帝位,他的親衛如何不能進駐皇宮?”
華平霍然回頭,陰森森地盯著他,冷冷道:“霍方!”
霍方上了年紀,已是滿頭白髮,但精神仍然很好,毫不示弱地看著他,冷笑:“華公公有何見教?”
大臣不料自己這邊竟也有人倒戈,一時情況紛雜,議論之聲此起彼伏,華平一派與不屬華平一派引經據典吵得不可開交,一行人還未進殿,於是氣派輝煌的宮門前亂得像菜市場,罵聲一片,場面精彩紛呈。薛寅等了又等,還是沒人想起來回來理會他,簡直是等得百無聊賴,他無奈地打了個呵欠,過了一會兒,又打了個呵欠。
過了一會兒,臣子的內訌終於結束,華平轉頭衝薛寅微笑:“還請寧王安排手下人跟禁軍走一遭?寧王預備如何安置手下人?”很顯然,他到底還是那個權傾朝野的華平,也很顯然,他堅決地想要給薛寅一個下馬威。
白日做夢。
薛寅打完最後一個呵欠,也不答話,漫不經心地一抬手。只聽整齊的一聲響,他身後千人隊伍齊齊跺腳,聲勢浩大,一時周圍寂靜,鴉雀無聲。
薛寅懶懶散散地站著,靜靜掃了一圈臉色各異的大臣們,而後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開腔:“第一,我的人永遠跟著我走,不會聽任何人管轄。”
他將目光移到華平身上,這老太監臉漲得通紅,臉色難看至極。他笑了笑,繼續開口:“第二,我還真不稀罕當這個皇帝,你們要是鐵了心給我找不痛快,那咱們打個商量,我把詔書一把燒了回北化了事,你們留在這兒慢慢鬧騰,我不伺候了。”
一句話出,群臣駭然,人群中一陣騷動。薛寅這話說得簡直是太直了,官場上的人習慣說話繞個九曲十八彎,但薛寅不,他直接省略了所有花樣亮底牌了,結果把所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有些先前頭腦發熱的大臣開始慌了,那句老話怎麼說的?國不可一日無君吶!
當下就有幾個大臣蠢蠢欲動想要發言,薛寅適時提高了聲音說了最後一句話:“第三,我還就把話亮在這兒了。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讓誰不痛快!”
他現在完全清醒了,臉上一點不見倦色,目光沉冷。薛寅長得白白淨淨像個書生,這會兒說起話來簡直是一點書生氣都找不到,聲音低沉,咬字很重,字裡行間都含著騰騰煞氣,字字冰冷如刀,一句話震得全場再度鴉雀無聲,群臣啞口。
放狠話其實誰都會,問題是這狠話背後正站著一千個壯小夥撐腰,這分量立馬就不一樣了。聽聽這話說的……誰讓我不痛快,我就讓誰不痛快……囂張得理直氣壯,這未來的皇帝看上去是個皮白肉嫩的弱雞,結果做起事來是個土匪做派!
大臣們內心咆哮不絕,有幾人從頭到尾從上到下把薛寅打量了個遍,臉上開始露出恍然大悟神色。是了,這新皇帝雖然是個只得二十出頭的黃毛小子,無親無故窮苦伶仃,可這黃毛小子是打哪兒出來的?北化!鳥不拉屎的北化!
當年華平開始掌權的時候,手起刀落收拾了一大堆政敵,一大波人被充軍發配貶低不一而足。其中最慘的自然是殺頭,可殺頭之外第二慘的就是流放充軍,流放充軍裡最要命的就是去北化。去南方充軍至少還沒餓死的危險,去北化可就說不準了,這鬼地方太窮,養不起人,軍隊本就沒幾個人,這都險些吃不起飯,至於發配充軍來的罪人還想要口糧?痴人說夢!
北化雖離宣京不算太遠,但實際上根本是個不開化的死地,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