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紓解,則如百抓撓心萬蟲噬體,其痛苦可堪酷刑。雖是風雅之物,卻也實在能當毒物用。”
這月國武士全身被縛,自然得不到紓解,這時痛苦至極,竟然抱著頭往牆上撞,薛寅看得駭了一跳,“你身上為什麼會帶這種東西?”
柳從之笑了笑,“此藥毒烈非常,但昔年京中王孫公子褻玩玩物,卻頗愛用這味藥。只因服用此藥後,不得交合便痛苦非常,如在地獄,一旦得了交合,卻是飄然欲仙,如登大乘極樂。”他說到這兒,頓了頓,卻不解釋自己身上為何有這藥,只道:“故而此藥雖名七情散,卻也被稱作極樂丹。昔年京中荒唐處有訓奴一說,擄掠良家婦女,令其服食此藥,最終使此女沉迷情慾不能自拔,再將其送給王孫公子、達官貴人。我那時年輕,尚是文臣,還得聖寵,向老皇帝進言,要求杜絕此等風氣,不能讓這藥流毒害人。”
薛寅問:“結果呢?”
柳從之一嘆,“然後隔日,就有人送了老皇帝一瓶藥,以及一名絕色女子。那女子容貌之美,堪稱國色天香,又是二八豆蔻,年華正好。老皇帝給那女子服了藥,接著二人一夜春宵,老皇帝龍顏大悅,吩咐大內常備此藥。”他苦笑,“於是我提議之事也不了了之,此藥流傳開來,使用之人越來越多,不少青樓楚館都以此為手段坑害良家婦女。宣京當時風氣之差,我亦無能為力,甚至有人送過我一個女奴,也是受此藥所害,神智全失……”
他說到最後,微微一嘆,“時過境遷,此番再回宣京,宮內竟仍然備有許多七情散,想來實在唏噓。”
以柳從之話中對此藥的厭惡,若非遇上月國人,他恐怕絕不會用這等藥。薛寅聽在耳中,又想起宣京的遍眼繁華與蕭索,無奈搖頭。
富貴錦繡鄉,藏汙納垢處,本是如此。
前薛朝朝廷若不是爛成那個樣子,又怎容柳從之一朝反噬,改朝換代?
柳從之說完這一長串,也是累了,安靜了一會兒,用月國話問那月國人:“你想好了麼?如果願意說就點頭。”
月國人說不出話,混混沌沌地搖了搖頭。
柳從之微笑:“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他成竹在胸。
這名月國人最大的錯誤或許就是沒在薛寅把他嘴巴堵上之前咬舌自盡,然而此人真的想死麼?
此人衝動易怒,心眼不深,能力馬虎,他或許還算忠誠,可是他怕死。
這麼個大漢,面對柳從之時卻一直在強壓自己眼中的恐懼之色,嘗試用狠戾和殺氣掩蓋自己的膽怯,一眼看去,不過色厲內荏四字而已,他忠誠,嘴巴還算硬,但他怕死,所以他不敢咬舌。
月國天蠶武士,本來也應是響噹噹的人物,柳從之所見的天蠶,面對這種陣勢恐怕臉色都不會變一下,更不會如此輕易地被俘。這一屆天蠶卻當真落魄,只怕月國那美人女王也是苦不堪言吧?無論如何,也是好事。
“他不肯說?”薛寅看著那個月國人。
“嘴還算硬。”柳從之道。
薛寅其實不愛這種場面,他生性不愛折磨人,雖然殺人,卻也都是乾脆利落地動手,臭名昭著如華公公,也是一刀斃命的。這對那老兒恐怕還真仁慈,畢竟華公公如果一朝倒臺,恐怕就不是一刀斃命這回事了,砍頭斬首都算便宜他,腰斬凌遲一類的酷刑才是華公公這等人的歸宿。不過眼見月國人慘狀,他倒是眼珠也不轉地看著,沒半點同情之心。
他看著看著,若有所思,突然道:“北化沒有宣京那種骯髒事,但北化窮,逢荒年,老百姓吃不飽飯,賣兒賣女的有,沿街乞討的有,餓死街頭的有。兩個小叫花在街邊搶一個饅頭打出人命來的事,也有。”
柳從之安靜地聽著,“我知道。”
薛寅靜靜看著那月國人,“有時候年景好點,好不容易繁榮一點,就有這些人……”他抬一抬下巴一指那月國人,“這些人跟狼一樣竄過來,搶劫擄掠。有時我爹能攔下,有時攔不下,就眼睜睜地看著血流成河。邊境百姓叫這些人月狼,前些年華平掌權,朝廷越來越烏煙瘴氣,百姓的日子越過越窮,軍隊兵力越來越弱,於是邊境的月狼就越多,防不勝防,越搶越貪。”
柳從之面上露出悲哀神色,“我知道。”
薛寅看他一眼,“有你駐關的年頭,情況總是會好得多,我爹一直對你交口稱讚。說來,我該謝你。”
柳從之道:“承蒙老寧王賞識,此為我職責所在。”
薛寅長長舒出一口氣,忽然神色一肅,“姓柳的,你問我為什麼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