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男人的肩膀是男人身架中最重要的部位;男人長一副好的肩膀就像一棵樹挺直在原野;任憑風吹雨打。肖國泰見黃啟蒙正在給孩子講故事;有知識的故事;他羨慕地聽了一會兒;對黃啟蒙油然升起一番敬意。
“黃大夫——”他聲音顫抖地喊了一聲。
黃啟蒙止住話;回身一看是肖國泰;便禮貌地讓坐。
蓉兒見家裡來了客人,立刻拉著松兒出去了。
第二天;黃啟蒙準備到肖國泰家赴宴;他對著鏡子梳理頭髮;心裡忽然又有了一絲動搖。他坐在炕沿兒上跟杜小蘭嘀咕:“他家髒乎乎的;實在不想去吃。”黃啟蒙天*乾淨;從不輕易端別人家的飯碗。
杜小蘭說:“你不是愛吃‘炒改刀’嗎?你就吃吃老袁的‘炒改刀’好了;別的不要動筷子。”
黃啟蒙想著老袁的炒改刀;也就不再猶豫了。
黃啟蒙到肖國泰家的時候;屋裡已有了幾個客人。身份顯然都不及黃啟蒙;黃啟蒙是主賓;要坐上位。客人依次坐好;肖國泰就不停地斟茶遞煙;屋裡一會兒就煙熏火燎起來。大家說些過年的話題;黃啟蒙也插不上話;就那樣乾坐著;等待“炒改刀”。一會兒;冷盤端上來了;小芹媽用一塊髒黑的抹布將桌子抹了一遍;顯出木紋的清晰。冷盤有六個;鹹鴨蛋、炒花生米、粉絲拌白菜芯、豬口條、豬肚絲、黃瓜絲拌豆腐片。冷盤經小芹媽的手一一擺好;看上去清爽且散發著香油味。黃啟蒙的視覺好起來;他想六個冷盤一定要配六個熱菜。
二子突然出現在屋裡;他的食指吮在口中;露出半截髮白的指頭;藍棉襖的袖子是炸開了花的;白花花的棉絮露在外邊;像兩朵殘敗的花搖曳著凋零的花瓣。二子先是對著桌子周圍的客人嘿嘿一笑;趁大夥兒不注意的時候;伸出那根白花花的指頭偷襲那盤豬口條;快速地撮了幾塊放進嘴裡;又嘿嘿一笑轉身出了屋。
黃啟蒙驚呆地看著這一幕;他的食慾似乎再也提不起來了。等老袁的“炒改刀”端上來的時候;黃啟蒙仍對二子的食指心有餘悸;覺得這道菜已被二子白花花的食指侵略過;好像那黏稠的唾液已潤在自己的喉嚨;弄得他不停地咳嗽。
黃啟蒙回來時;夜已深了;杜小蘭已哄著蓉兒和松兒入睡。肖家猜拳行酒的聲音響徹朱家大院;蓉兒始終被這猜拳行酒聲牽動;沒有睡著;但也不敢動彈;怕杜小蘭吵。直至黃啟蒙回來跟杜小蘭說話;她就知道了吮指的二子當著客人的面偷襲豬口條的舉動;那番不雅使父親黃啟蒙沒品嚐出老袁“炒改刀”的真正味道。
以後黃啟蒙家與肖國泰家往來的次數越發少了;蓉兒也就不再注意肖國泰一家人。肖家似也過著不打不鬧的太平日子;一晃又是幾年。有年春天;老袁犯了哮喘病被“五魁園”辭退在家;肖家的生活立刻顯得緊張起來。先是小芹媽脾氣變得暴烈;跟老袁經常有口角發生。後來肖國泰又不斷回家;與小芹媽的關係日益融洽。小芹媽有天與老袁打架動了手;將老袁的被子枕頭扔了滿院;老袁跌在地上哇哇大哭;邊哭邊罵:“他們看我沒用了;才這樣待我呀”
院子裡的人圍了一圈看熱鬧;朱娘私下嘀咕:“老袁這是報應人啊;不服老不行;人老貓腰把頭低;樹老焦梢枝葉稀;茄子老了一包籽;倭瓜老了是面的。”
第十章 奶奶的腳伸向雲端
杜小蘭感到自己頭上溫溼一片,好像瀑布從天而降。她想是到了旅遊景點了嗎?目前她似乎沒這個雅興……正想著,蓉兒驚呼起來,“媽媽,我奶奶在你頭上撒尿呢。”
杜小蘭忽地從炕上爬起來,這回是真正地醒了。她看到婆婆立在她的跟前,敞開褲子,像男人那樣對著她撒尿。
婆婆已經徹底痴呆了,她痴呆以後,依然沒有忘記對杜小蘭的糾纏。她經常拄著柺杖夜半三更跑到杜小蘭的房間,指著牆角說:“那裡有棺材。”要是杜小蘭不予理睬,她會加重聲調說:“那裡有棺材,你知不知道?”杜小蘭就沒好氣說:“娘,你幹什麼呀?好家好業的,盡說不吉利的話。”
婆婆這時像貓頭鷹一樣悽笑幾聲,轉身回自己的屋裡。
婆婆將那泡尿撒向杜小蘭後,思維就走向了混亂。先是大小便失禁,然後就光著身子往外跑,朱家大院的人經常看見一個白花花的肉身在院裡晃動,人們就喊蓉兒她媽。杜小蘭將婆婆拖回屋裡,給她穿好衣服。她想不到威風凜凜的婆婆竟變得這樣令人無奈,人真的能永遠主宰自己嗎?面對婆婆,杜小蘭感到什麼都不神聖了。杜小蘭白天要上班,她擔心婆婆會鬧出事來,只好將房屋上了一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