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過錯,可這要是筋膜高壓,那就是嚴重的醫療事故了。
進修醫生都嚇瘋了,章天啟走前沒有下書面醫囑,口頭遺囑在法律上是無效的,他如果就真按照章天啟說的上了一針鎮痛劑……他驚慌失措,不等吩咐便又出衝去打電話了。
其實治療筋膜高壓的辦法也不難,就是減壓,特別簡單粗暴。把病人腫脹的腿,從上至下一刀一刀縱向劃開,每一刀都直至腳踝深達筋膜,保證主動脈暢通無阻,說起來也就是幾刀的事。
可是金大夫沒說話,只是僵在病床邊。
“金大夫?”蕭晨忍不住催促一聲。
金大夫咬著牙看著病人,還是沒動,生生扛了幾分鐘後進修醫生又腳不沾地地衝進來:“沒找到,內科那邊說是好像看到他往行政樓那邊走了。”
“行政樓?”金大夫有點兒奇怪。
蕭晨沉吟了一下,說:“你往劉副院長辦公室打一個問問。”
金大夫向他投來心照不宣的一瞥,有些事兒就是舉世皆知的“秘密”,不涉及到利害攸關時絕不會輕易戳穿它。
一會兒進修大夫又跑回來說:“劉院長今天去局裡開會了,一天都不在。”
“咿?”蕭晨和金大夫對視一眼,那麼這人到底跑哪兒去了?
蕭晨顧不得細想章天啟的下落,現在的重點是眼前的病人要怎麼辦。金大夫咬咬牙說:“通知主任,做醫囑備案,我……來吧。”
這是擔風險的事兒,蕭晨不由自主地跟了一句:“用我幫忙嗎?”
“你呀,給我當個證人就好了,”金大夫嘖一聲,“要不然章大夫回來,哼哼,他那脾氣,還不夠麻煩的呢。”然後他衝著病房門大喊一聲:“護士!”
一會兒骨科主任被呼了過來,床邊消毒已經做完了,護士也做好了病床切開的準備。骨科主任姓馮,技術不錯脾氣更好,對章天啟這個“刺頭兒”一般都是“溫言相勸”,不過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其實礙著劉副院長的面子,也不好太追究什麼。
馮主任伸手一摸臉色就變了:“趕緊切!”
幾刀下去,整條腿就被縱向地切割開來,鮮血瞬間大量湧出,一層層紗布輕輕蓋上去後馬上就浸透了,整張病床上一片鮮血淋淋,那場面看著著實驚人。可是病人的疼痛卻很快得到了緩解,各項生命體徵指標也在迅速回歸正常範圍。
金大夫一邊摘手套一邊對進修醫生說:“可以止血換藥,但是包紮一定要松,保證血液流通。”
進修醫生臉色煞白,不住地點頭,但那惶恐的神情讓蕭晨嚴重懷疑他其實什麼都沒聽進去。
馮主任看看錶,對蕭晨說:“小蕭啊,你這也該下班了吧,謝謝你幫著忙乎這半天。”
蕭晨極其聰明地告辭了。
返回急診樓,蕭晨剛一露面就被那幾個農民工包圍住了,蕭晨做個手勢示意大家別慌:“
沒事兒,挺好的,正在恢復呢。”
那幾個人長長出了口氣,一疊聲地感謝蕭晨,蕭晨想,你們是放心了,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呢。
***
“能有什麼麻煩?”司驍騏在廚房做飯時聽蕭晨講了發生的事兒,停下手裡的鏟子問。
“這種事兒……說雖然事故沒有真實發生,但是章天啟翫忽職守、工作時間脫崗險些造成重大醫療責任事故是毫無疑義的。通常這種事情都是‘家醜不可外揚’,各科室內部通報批評一下,扣點兒獎金也就完了。不過這事兒要放在章天啟身上恐怕就不是這樣了。”
“能怎樣?”司驍騏索性把抽油煙機也關了,認真地聽蕭晨說。
蕭晨看著司驍騏的樣子,忽然不說了,只是瞅著司驍騏,嘴角慢慢地翹了起來。
“你……笑什麼?”司驍騏被笑得莫名其妙,又覺得後心有點兒冒涼氣。
“你在聽我說話。”
“廢話,我什麼時候不聽你說話了?”司驍騏瞪起眼睛,“我這種標準的‘妻奴’從來都是拿老婆的話當聖旨聽的,就差跪接了。”
蕭晨不說話,心裡卻有很暖的感覺。自從那天之後,司驍騏就儘量不加班,只要自己在家吃晚飯,他就回來做飯。當自己說道醫院裡的事兒時,不管聽不聽得懂,他都會很認真地聽。蕭晨想起有一天夜裡,他想找司驍騏好好聊聊結果那人卻鼾聲如雷,這兩相對比之下,蕭晨對眼下的生活真是不能再滿意。
他要的就是這個。
“我接著說啊,”蕭晨不理司驍騏的話,接著說:“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