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以頭上烏紗擔保!”
“皇上,臣以項上人頭擔保!”
同僚們的聲音在耳邊此起彼伏的響起,然而龍座上的那個人,卻還是起身拂袖而去。
柴老二一直伏跪在金石地磚上的身體漸漸顫抖,最後忍不住全身癱倒在地。
眾人驚呼:“柴尚書……”
柴倩迎風駕馬,恍然又回到邊關軍旅生涯。雜草亂飛、黃土撲面,遠處山頭春日的新綠正慢慢發芽,柴倩拽住馬韁,緩緩放慢速度,偏身下馬,牽著韁繩,找到一處淺水的河灘。獅子驄低頭飲了幾口水,打著響鼻搖頭晃腦,柴倩摸摸它雪白的鬃毛,寵溺道:“好了好了,回去給你吃頓好的,知道你辛苦了,我們兩又不重,你以前駝一個李岐也快趕上我們分量的不是?”
趙青舒坐在馬上忍俊不禁,不由取笑道:“你這哄馬的本事,倒是比哄人還強一些。”
柴倩故意正色,一本正經道:“馬有時候比人還乖幾分,哄人還不如哄馬。”她正說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忙從貼身帶著的小揹包裡拿出一樣東西,遞給趙青舒道:“你的絕影死了,我已經讓它入土為安了,這是從它的馬廄的縫隙裡找到的,我用清水洗過,大概時間長了,上面的紋飾並不清晰,你看看這是不是你以前丟的東西。”
雖然柴倩也疑心這東西會不會和趙青舒墜馬有關,但茲事體大,她也不敢胡亂猜測,只想著那一排的馬廄都是幾位皇子皇叔們私下包養的,應該不會有閒雜人等靠近。況且她雖不懂玉石,但看著成色倒不像是街邊的雜貨,若只是平常餵馬的人掉下的,倒要看看那傢伙有沒有瀆職受賄了。
趙青舒愣了愣,看著那枚洗刷過的玉牌被遞到自己的面前,陽光在玉牌的表面折射出炫目的光澤,淡青色的表面是刻著兩隻猴子,一隻大的、一隻小的。大的揹著小的,一派祥和、形象逼真、憨態可掬。
玉牌不過半個手掌那麼大,可趙青舒的手卻重的抬不起來,他定定的看著那紋飾,收回手握緊拳頭,開口道:“你知道這大猴背小猴圖案的寓意嗎?”
柴倩不禁疑惑,拿起玉牌細細看了半日,才恍然大悟:“我說我怎麼看都覺得這圖案不像人,原來是猴子!”
趙青舒卻像沒有聽見柴倩的話一樣,靜靜地看著遠方,臉上神色平靜,但是從他那雙帶著戾色的眸中,不難發現他已經猜出這玉牌的主人。
“這圖案的寓意就是世代輩輩封侯,這玉牌是沈灼的父親封侯之時,我母后送出的賀禮,原本有一對,結果被我拿出玩,磕破了一個角,另外一塊還一直放在我書房的錦盒裡。”
他的聲線不顫不抖,平和的就像是在敘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但柴倩知道,他內心在掙扎些什麼。
皇家專用的馬廄,除了在馬場當值的官員,基本上無人能接近。這個玉牌會出現絕影的馬廄之中,絕非偶然。柴倩在心裡斟酌了一下,開口道:“聽說以前沈侯爺也是武將,後來因為膝下無子,有個算命的老道士說他以前殺孽重,除非金盆洗手,棄武從文,否則這輩子難有子嗣送終,這還是沈灼以前在營裡,當笑話說給我聽的。”
趙青舒道:“這不是笑話,這是真的,沈灼頭上有六個姐姐,沈侯爺棄武從文之後,才生下沈灼,他小時候長的很女氣,當時我們欺負他,一起叫他七仙女。”
回想起起年少的那段時光,一直是趙青舒最珍貴的回憶,可如今,這些珍貴的回憶上頭,卻沾染了絲絲血色。他低下頭,嘆了一口氣,伸手接過柴倩手中的玉牌,冷俊的容顏擠出一絲笑意,但眼角眉梢卻多了幾分積怨愁緒。
“十幾年了,這東西也該完璧歸趙了。”
一縷斜陽冷冷的照在他溫潤如玉的臉頰上,他的目光深邃悠遠,伴隨這綿長的哀嘆和自嘲,咬緊了牙根。
“而屬於我的,我也要統統拿回來。”趙青舒牽住韁繩,挺直脊背,朝著帝都的方向望去。那一刻肅殺的神情落在柴倩的眸中,夕陽下騎著白馬的趙青舒就像是天神下凡,未曾收斂的逼人的氣勢頓時爆發,柴倩覺得自己胸口像被填滿了一樣,她終於看見了趙青舒的騰雲駕霧的這一天。
第五十四章
初春的夜涼意逼人,不過馬背上的兩人似乎都沒有放在心上。趙青舒從小身子弱,吹不得冷風著不得涼,但有柴倩這個超級擋風板坐在前頭,胸口貼著對方暖暖的後背,此時身上、心上都是暖暖的。而柴倩常年征戰,餐風飲露,比起邊關的苦寒,這帝都的涼風根本只能算是撓癢癢,她一口氣行過五十里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