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師又愣了一會兒,一咬牙,狠霸霸的說:“動手吧!”
陳阿旺遲疑了許久,在陳木升的不斷催罵之下,這才膽顫心驚的來到棺前。
忽明忽暗的風燈,映的四處鬼氣森森的,飛舞著點點磷火,朱厚幾人都不敢看了,蹲到遠處的樹底下抽菸。
陳阿旺哆嗦著把手伸到棺材裡,抓住那女屍的一綹頭髮,眼睛一閉,‘嘎吱’一下剪了下來,忽然大聲號叫:“手,我的手!”
眾人都被嚇了一跳,李大師猛的一顫,他那兩個徒弟‘媽呀’,跑到了一邊。
陳木升壯起膽子看去,突然飛起一腳踹在了陳阿旺腚上,客家話夾雜著普通話蹦了出來:“手你媽裡個逼…”
我仔細一看,陳阿旺兩隻手懸在棺材上方,竟然是抽筋了,收不回來。只是這陳木升如此對待兒子,令我很是不解。
虛驚一場,李大師擦了擦額上的冷汗。令陳阿旺跪在棺頭將頭髮燒掉,隨後,急急忙忙的叫道:“蓋棺!快點蓋棺!”
那兩個徒弟動作迅猛的抬起棺蓋,‘咣’一下子扣在了棺材上,正要上釘時,忽然刮來一陣怪風,吹滅了兩盞風燈,瞬間,四下裡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下子,出乎所有人預料,愣了大約五六秒鐘,不知是誰發一聲喊,全部人都跟著叫了起來。當真如鬼哭,似狼嚎,聲震山谷。哭爹的,喊孃的,奔走的,叫罵的…四下裡亂了套。有個人跑過來撞了我一下,黑暗中不知道是誰。
李大師也變調了,高聲叫道:“別亂,別亂,快把燈點起來!”他的聲音很特別,我一下便聽了出來。
沒有一個人聽他的,過了好一會兒,估計他才想起自己身上有手電筒,開啟以後,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李大師急忙照向那口棺材,只見蓋子完好無損,棺材紋絲未動,終於長出一口氣。他用手電一掃眾人,叫道:“阿發!阿發呢?!”
“我在這裡,師父。”阿發從一處草窩裡爬出來,渾身發抖,滿臉驚慌。
“你躲到那裡去做什麼,上釘!”
隨著‘砰砰’一陣響,棺蓋被牢牢的釘住了。
“你們幾個,快點過來,抬棺材下葬了!”
朱厚三人瑟縮的從遠處走過來,方才一陣慌亂,吳彬不知在哪裡扭到了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陳木升清點了一下人數,見無一人丟失,臉色一寬。
“快點!快點!”李大師催促道。
他指揮著我們將兩口棺材抬進墳坑裡,然後往裡面添土。吳彬由於腳痛,不時停下來,嘴裡吸著涼氣。李大師竟然搶過他手裡的鐵掀,自己動起手來。吳彬侷促的說:“唉呀,我來,我來吧…”李大師不出一聲,只是猴急的往坑裡剷土。
一掀接一掀的土傾進坑裡,慢慢的,兩口棺材被淹沒了,不一會兒,豎起了一座墳包。收完最後一掀土,李大師將鐵掀一扔,坐倒在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陳木升走過來,剛要向他問話。李大師‘騰’一下從地上躍了起來,就像詐屍一樣,嚇的陳木升一退,差點撞到我身上。
只見李大師哈哈大笑,滿臉興奮的說,完事了,完事了,可以回去了。
“大師,真的可以了麼?”陳木升似乎還有些不放心。
李大師又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模樣,威嚴的向四周一掃,拍著胸脯說:“我說可以就可以了,收拾東西吧,鐵掀之類也可以帶回去。”
我們四個每人拿了一把鐵掀,那個阿發將地上的包袱一裹,來到我們面前,撇了撇嘴說:“這個包袱你們也拿著。”
阿五正要伸手,被我攔住了,我瞪著阿發問:“你自己沒手嗎?”
我們兩個對視著,氣氛變的凝重起來。
阿五急忙打圓場,“唉呀呀,我拿就可以了。”說著,伸手將包袱接了過來。
阿髮指著我的鼻子說:“你小子給我等著!”
我往地上啐了一口,冷笑道:“等著就等著!”
阿發甩了甩頭髮,悻悻的走了。
臨行前,朱厚見抬棺材那兩根木槓料子不錯,丟了可惜,於是揀起來扛在了肩上。我看了看前面空手那幾個人,又看了看朱厚,嘆了口氣,搶過一根扛在了自己肩上。走出山溝時,我回頭望去,只見溝裡一片寂靜,老樹蒼勁,亂草齊膝,一片蕪雜。我鼻子裡似乎嗅到一種淡淡的涼意,心裡有些不安,剛才那陣風來的好怪,我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抬頭望去,只見夜色黑沉,山野蒼茫,一隻烏鴉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