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被立為國教。
這很正常,老李家把李耳搬出來當祖宗,還能不把道教搬到第一,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其實,道教奉為國教,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對佛教也沒太大影響。只不過是在名義上,道教的地位高於佛教罷了。
可佛道相爭數百年,一下子就被道教壓過一頭,哪怕是名義上的,對沙門來說也很難接受。
不想接受也得忍著,誰讓這是比道祖、佛祖更有權力和威嚴的皇帝陛下的意思呢!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竟然要與皇帝叫板。準確的說,是要給皇帝改個祖宗,從而打掉封道教為國教的基礎。
這位不信邪的人乃是位高僧,法號法琳,曾與傅弈這個反佛鬥士交鋒,寫出過《辯正論》。
要說法琳的思路也很奇特,也確實是想從根本上入手。老李家不是以李耳為祖宗嘛,誰都知道這不太靠譜,但人家是皇帝,你心裡懷疑,嘴上卻不能置疑。
法琳老和尚卻是敢言,他說了,經過考證,你們老李家的祖宗不是李耳,甚至不是漢人,乃是外國人,是陰山貴種,叫大野達氏。
陰山貴種?大野達氏?徐齊霖聽到這麼奇葩的稱呼,簡直笑噴了。
這老和尚是活膩了吧,竟給李二陛下找了個匈奴突厥種的祖宗。李二陛下的血統不純是肯定的,但誰敢說呀。你牛,真牛。
“法琳要遭殃了,或許還會牽連到沙門。”徐齊俜明日便要啟程,攜妻趕赴襄州,與兄弟的夜話中,作出了斷言。
徐齊霖嘿嘿一笑,說道:“這老和尚還真是看不清形勢,從北魏開始,便沒有哪個皇帝說自己是胡人,極力往漢人身上靠。他倒好,竟敢如此謗毀皇家。”
佛教自漢朝傳入中國,發展並不順利,直到五胡王朝才算是翻過身來。因為佛教是胡教,胡人信胡教沒有心理牴觸問題。
所以,自五胡王朝開始,才准許自由信奉佛教。而以前,佛教只許來華的胡人信奉,漢人不準出家。開此先河的,便是以屠殺漢人殘忍出名的後趙暴君石虎。他就很明確的把自己定位為胡人。
到了北魏太武帝,這位有雄才大略的君主,有一統天下的宏圖壯志。
可他要想統治已是漢族為主的整個中國的皇帝,就必須表明自己非“胡”,並推崇儒學和道教來標榜自己。
所以,魏太武帝高喊著“朕非五胡”,展開了歷史上的第一次滅佛運動。
而北周武帝的排佛與魏太武帝的滅佛差不多,周武帝也表示自己不在五胡之列,故無心敬佛。
經過這兩次排佛、滅佛運動,似乎把佛道之爭蒙上了政治問題的色彩。信奉佛教意味著拋棄中國文化正統,而選擇道教則意味著異族君主的中國化。
當然,這也不是絕對的。比如滅佛就發生在異族統治的北朝,而極端的佞佛恰好是正統漢文明的南朝蕭氏。
且不管到了唐朝,佛道之爭的政治色彩是否已經淡薄。但把李二陛下的祖宗說成是胡人,就是絕對不可原諒的。
徐齊俜搖了搖頭,說道:“眼見道教成為國教,這法琳該是急火攻心,才出此昏著。”
徐齊霖還是不無惡意地笑著,河西開發在即,李二陛下不趁此機會發作,那就不是皇帝應有的思維了。
當然,李二陛下作為出色的政治家,也必然會採取非常靈活的手段,而不必太過苛虐。
即便是運用國家法律,沙門的弊病也是很多,不虞沒有罪名。
比如勘檢寺院及其所屬僧尼、奴婢、財產之數,訂立嚴格的出家制度,必須在國家公認的戒壇受戒,私度和沒有度牒的僧尼強制還俗等等。
這樣一來,對社會造成的影響最小,排佛、滅佛便可以稱之為手段溫和的整頓。
整頓是個好辦法,不管是道教、佛教,還是政府機構、統治秩序,有問題就要整頓,就要去蕪留精。
“為兄此去襄州,不知何時得返,家中事務和小妹,便要你多多費心了。”徐齊俜甩開了和尚的話題,開始叮囑小弟。
徐齊霖點了點頭,說道:“兄長儘管放心便是。”
嘴上這麼說,可徐齊霖心裡卻嘀咕:沒準自己也要遠地赴職,比你走得還遠呢!
其實徐齊霖也想好了,除了小妹,家裡倒沒什麼值得牽掛的大事。
什麼商鋪、工坊,照常運轉便是,誰敢來強取豪奪,他也不是沒有靠山,沒有可託付相助的朋友。
徐齊霖還想著把陳老財請來坐鎮,已經是自家親戚了,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