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商賈則更加方便,不論是在哪個市舶司交了稅,便可通行無阻,再不受地方關卡的盤剝。
當然,也有個別的地方設卡收費,置朝廷法令於不顧。
李二陛下也不姑息,允許商賈舉報不法,並派出了巡察使。一旦查實便是丟官罷職,甚至是入獄問罪。
初唐的時候,政治還比較清明,政策法規的執行還比較徹底。所以,市舶司很快便得到了商賈的認可,地方官府也少有再敢攔路收錢的行為。
剎住了違法亂紀,也有了一定的經驗,第二批設立市舶司的地點也基本確定,馬上就要下旨。
這個時候,馮盎主動上奏請設市舶司,讓李二陛下心喜之餘,也在考慮是否合適。
顯然,朝廷的舉動讓馮盎感到了不安。他恐怕在琢磨,這是不是李二陛下對馮家的一個考驗。
雖然在嶺南經營數十年,馮家可謂根深蒂固,但要抗衡朝廷,馮盎還沒有那個勇氣和實力。
在廣州設立市舶司,等於把關稅拱手交給朝廷,馮家失去的將是鉅額財富,說不肉痛那肯定是假的。
所以,馮盎肯定經過了反覆的思想鬥爭,拖延了這麼長時間,才上奏朝廷,爭取主動的。
馬大秘對李二陛下的詢問思索了一會兒,謹慎地說道:“微臣以為,耿國公此時上奏,尚有勉強之意。不如再等一等,待第二批市舶司設立完畢後再說。”
李二陛下沉吟了一下,說道:“賓王乃是穩妥之見,朕倒也不必著急,且安馮盎之心,再等一等吧!”
所謂的安心,自然是不準馮盎的奏請。但這能讓馮盎託底,恐怕會再次上奏。
馬大秘覺得這樣也好,推來讓去,朝廷不顯得吃相難看,馮盎也表示了忠心耿耿。
…………….
夜色漸深,陳國公府上亮起了燈火,書房內更是通明亮堂。
侯君集看著桌案上的地圖,正在凝神思索著征伐高昌的軍事行動。
從長安到高昌,大約是七千多里的路程,最困難的無疑是出關之後橫亙千里的莫賀延磧大戈壁。
白天熱風如烤爐,夜晚寒冷如冰窖,沿途沒有水草,整個一片沒有生命的荒涼大漠。想起來,就令人感到恐懼;要經過此地,更是一場惡夢。
然而,這裡卻是絲綢之路的第五道,是一條便捷而風險極大的通西域之路,是征伐高昌的必經之路。
雖然這條路上時有商隊行進,但和要長途行軍,並準備打大仗的十數萬唐軍來說,卻是迥然不同的兩回事。
商隊人數少,幾十封駱駝載著貨物,商人攜帶乾糧和飲水,差不多是輕裝前進。
軍隊則不能如此行進,盔甲兵器,帳篷物資,你不帶上,那是去打仗,還是去旅遊?
所以,必須要攜帶大量的糧草物資,以供軍隊在戈壁大漠中的消耗。而且,行軍速度也不能與商隊相提並論。
商隊十天能穿越,軍隊差不多就需要二十天。軍隊越龐大,行進的時間越長,消耗的物資越多,要攜帶糧草也越重。
從這點來看,鞠文泰的分析也挺有道理。
他認為唐軍若出動三萬以下的軍隊,雖然能夠減輕穿越莫賀延磧的後勤困難,但卻不敵他和西突厥的聯合抗擊。
如果出動十萬左右的軍隊,要攜帶的糧草物資就足以把唐軍壓垮。即便勉強穿越大戈壁,異常疲憊且補給消耗殆盡的唐軍,也沒有多少戰鬥力了。
所以,只有不到四萬人口的小國高昌,在自信滿滿且又作死不解釋的鞠文泰的領導下,對大唐採取了對抗政策。
而四萬人口的小國,唐軍卻徵調了十五萬大軍。誰都知道,李二陛下不是看重高昌的那點實力,而是高昌背後的西突厥。
對於這些形勢,侯君集自是知曉。現在的他,得到任命後,心情是既激動興奮,又有些忐忑不安。
老一代的戰神李靖同志,已經變成了宅男;新一代的戰神是誰,侯君集覺得非他莫屬。
而李二陛下把此滅國重任交給他,意思應該很明確,給他立功的機會,扶他一把,以成為取代李靖的大唐戰神。
這一仗,一定要打好啊!
侯君集眯了下眼睛,注視著地圖上從瓜州到高昌的漫漫征途。
房門被輕輕敲響,侯君集應了一聲,賀蘭楚石走進來,恭謹地施禮拜見。
侯君集收起對征伐高昌的思緒,讓賀蘭楚石坐下,開口問道:“此番某奉命征伐高昌,有意帶你前往,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