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混出些名堂,可不容易。”這話可是說到她心坎裡了,她之前嫁的就是個波士頓的“蠢貨男”。蘭德里斯顯然是做足了功課,把她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全都挖出來了,簡直對她瞭如指掌。他眼珠子滴溜溜轉,窺探著她的表情,直視著她濃密睫毛下的雙眼。“不過波士頓也算個很不錯的城市啦,我去過很多次的。那你跟我說說,為什麼拋下在那裡功成名就的一切,跑到英國,重新來過,白手起家?”
他停頓了一會兒,但沒有等到回應。
“是因為離婚,對不對?還有孩子的夭折?”
她的下巴一下子僵住了。他不知道接下來她是要暴怒地發一頓脾氣,還是直接起身拂袖而去。不過他心裡很清楚,眼前這個女人不會流淚。她不是那種哭哭啼啼的型別,從她那雙眼睛就看得出來。薩利身材很好,是那種很自然的苗條,很符合時下對女性身段的審美。她的美比較古典,臀部大概稍微寬了那麼半寸,但曲線都恰到好處。這還真是個完美的“尤物”,臉上的面板光潔無瑕,膚色微深,比任何一朵英倫玫瑰都更容光煥發。上帝在製造她的五官時,一定懷著雕刻家的情懷,一刀一斧地悉心雕琢過。兩片飽滿的嘴唇彷彿訴說著無盡的心事,高高的顴骨,濃密的長髮是那種迷人的深黑色,令他不禁推測薩利是不是有義大利或猶太人的血統。但這張臉上最令人拍手叫絕的莫過於那個鼻子,小巧而挺拔,鼻端平平的,隨著她說話的節奏一皺一皺的;當語氣比較重或感情比較強烈時,小小的鼻孔微微張開,煞是可愛。閱盡鶯鶯燕燕的他還沒見過這麼富有美感、這麼令人意亂情迷的鼻子呢。他忍不住去想象在枕頭上逗弄這個小鼻子的情景。然而,薩利的一雙星目把他的心收了回來。這雙眼睛不應該長在這樣一張臉上。這是一雙杏眼,黃綠色的瞳仁充滿秋日的味道,那種洞察一切的透明讓人想起神秘的貓。他想,這雙眼睛裡原本應該是有屬於一個女人的神采與光芒的,但現在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懷疑和不信任,隨時都像在隱瞞著什麼似的。
她往窗外看去,躲避著他的探究。幾個星期之後就是聖誕節了,但卻尋不到一點兒歡慶的氣氛。人們早就把節日的精神丟進了臭水溝。今天給人的感覺並非是一個首相新官上任的良辰吉日。一隻海鷗被北海的風暴趕到了內陸地區,它在窗外翻了個筋斗,尖厲的鳴叫劃破長空,穿過厚厚的雙層玻璃,彷彿在嫉妒屋裡的人們有著豐盛的早餐和暖和的房間。最終,無計可施的海鷗跌跌撞撞地消失在怒吼的狂風中。她注視著鳥兒的身影,一直到眼前只剩一片灰白慘淡的天空。
“您可別覺得會惹惱我,蘭德里斯先生。是啊,您有錢又有權,可以盡情地把我調查個夠。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也沒覺得被您調查了自己就是個人物了。中年生意人總是把我作為談資,我都習慣了。”她是故意說這番話來諷刺他的,想讓他知道自己睚眥必報,也並非善類,“您想從我這兒得到點兒東西。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但我會聽您慢慢說的,只要是公事就行。”
她把兩腿交叉起來,故意做得慢吞吞的,好讓他注意到這個動作。從孩提時代起她就非常確定,男人們垂涎她的身體。而來自這些雄性動物的過分關注,讓她從未有機會愛惜自己的羽毛,把這天生的性感作為珍品好好保護,而是一路將其作為工具,在這個荊棘滿布、道阻且長的世界劈出一條“血路”。很久以前她就下定決心,如果“性”就是人生中流通的貨幣,她就會把這貨幣變成商業資本,敲開那些本來緊閉的門。有時候,它對男人這種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就是這麼好用。
“你說話可真直接,奎因小姐。”
“我這人喜歡單刀直入,千萬別拐彎抹角,而且您這遊戲我也玩兒得來。”她靠在沙發上,開始掰起精心做過指甲的左手手指,“本·蘭德里斯,年齡……嗯,大家都清楚您這個人特別愛面子,我就不說具體年齡了,就說您還沒到男性的更年期吧。人品嘛,基本上是個狗孃養的,出身低賤,一無所有,現在卻掌握著國內最大的媒體集團之一。”
“很快就要去掉‘之一’了。”他平靜地打斷了她。
“很快就要接管《聯合報》了。”她點頭贊同,“現在這個首相基本上就是您一手捧出來的啊。您提了他的名,全力支援他,選舉裡面也一路護著他。幾個小時以後他就正式就職了。他肯定要幫您去除些小麻煩,把前任首相規定的那些對兼併和壟斷的限制都去掉。您肯定整晚都在慶祝吧。說實話,看到您有胃口吃早餐我還真是吃了一驚。但您的大胃口是出了名的,對什麼都狼吞虎嚥,要吃要拿。”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