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走向後排座位,砰的一聲坐下。他倆緊緊挨在一起。窗外黑色的雨水沖刷著玻璃,雨點重重打在車頂上,頭頂上雷聲震天。
那是什麼?特蕾莎在他腦海裡問道。
托馬斯答不上來,只能搖搖頭。對查克的思念潮水般襲來,代替了剛剛那個瘋女人,讓他的心變得麻木。他不在乎,絲毫未因離開迷宮而感到解脫。查克……
一個救援人員——一個女人——坐在托馬斯和特蕾莎的對面;之前對他們說話的那個領頭人爬上車,坐在駕駛座上發動引擎,汽車開始向前行駛。
就在那時,托馬斯看見一個身影在窗外一晃而過。那個滿臉潰爛的女人站了起來,衝著車頭方向衝去,一邊瘋狂揮動胳膊,一邊嘴裡大喊著什麼,但她的聲音被暴風雨聲淹沒了。她的雙眼發亮,或是因為精神失常,或是出於恐懼——托馬斯說不出到底是因為什麼。
她消失在前方視野,托馬斯連忙把頭湊近車窗玻璃。
“等等!”托馬斯叫道,但沒有人聽見他說話。也許他們聽見了,但沒人關心。
司機加大油門——車子撞上那個女子,車身晃動了一下。前輪從她身上碾過,猛烈的震盪差點把托馬斯甩出座位,接著又是一次震盪——後輪也碾了過去。托馬斯看著特蕾莎,確信自己的表情絕對同她一樣:幾欲作嘔。
司機一言不發地一直用腳踩著油門,汽車向前艱難行駛,駛進大雨滂沱的黑夜。
60 走進新世界
接下來的一小時裡,托馬斯只看到一片模糊的景象,聽見含混不清的聲音。
汽車一路飛馳,穿過小鎮和城市,大雨令大部分視野變得模糊不清。路燈和建築物看上去都是彎曲的,且溼漉漉的,就像是藥物引起的幻覺。車外時而有人衝向汽車,他們衣衫襤褸,溼發粘在頭上,臉上都是驚恐之色,全是之前托馬斯在那個女人身上看見的奇怪潰瘍。他們敲打著車身兩側,似乎也想上車,逃離他們現在的恐怖生活。
但車從未慢下來,特蕾莎依然沉默地坐在托馬斯身邊。
終於,他鼓足勇氣同坐在過道對面的女人開口說話。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問,也不知道該怎麼發問。
那個女人看向他。潮溼的黑色頭髮成縷垂在頰邊,黑色的雙眼滿是哀愁。“說來話長。”她的聲音要比托馬斯想象的和善,這讓他相信她真的是他們的朋友——所有的救援人員都是,即便他們剛剛冷血地碾死了一名婦女。
“請,”特蕾莎說,“請跟我們說說吧。”
那個女子來回看著托馬斯和特蕾莎,長嘆一口氣。“如果可以的話,要花好長時間你們才能恢復記憶——我們不是科學家,不知道他們都對你們做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的。”
想到自己可能永遠也無法恢復記憶,托馬斯心中一沉,但也只能如此。“他們是什麼人?”他追問道。
“一切都起因於太陽耀斑。”那個女人說,目光漸漸疏離。
“什麼——”特蕾莎開口問,但托馬斯叫她別說話。
讓她說完,他在心裡對她說,看起來她會告訴我們。
好的。
那個女人說話時神情有點恍惚,一直望著模糊的遠處,視線從未移開。“太陽耀斑不可預計,但也不稀奇,不過這些耀斑是前所未有的,規模巨大,且溫度不斷上升——一旦我們能觀察到它們,那它們爆發出的熱量要不了幾分鐘,就會衝擊到地球。一開始,被燒燬的是我們的衛星,接著成千上萬人迅速死亡,幾天後,死亡人數達到上百萬,不計其數的土地變成荒地。之後,那種疾病就出現了。”
她停下來,換了口氣。“生態系統崩潰了,人們無法控制這一疾病——就連控制在南美洲內都無能為力。叢林消失了,昆蟲仍然活著。現在人們把這種疾病稱為閃焰症,這是一種非常、非常可怕的疾病。只有最富有的人才能接受治療,但沒人能被治癒,除非從安第斯山脈那邊來的傳聞是真的。”
托馬斯差點就要破壞自己的規定——他心中充滿了問題,恐懼也在他心底蔓延,他繼續坐著聽那女人說。
“你們,你們所有人——只是上萬名孤兒中的一小部分。他們測試了上千名孤兒,選擇你們作為重點實驗物件,就是那個終極測試,你們生活的世界都是經過仔細計算和考量的。用催化劑來研究你們的反應、腦電波和思想。所有這些嘗試都是為了尋找能夠幫助我們戰勝閃焰症的方法。”
她又一次停頓下來,把一縷頭髮撩到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