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挺好的,怎麼會那麼孤僻呢?”
誰知陸雅冷笑一聲:“你們男人就喜歡這樣嬌滴滴裝模作樣的白蓮花,哼。”
白蓮花?好學的徐雲飛特地去百度了一下,隨即才偷偷告訴程蛟:“我們班上很多女生都不喜歡她,覺得她太能裝了。”
裝?程蛟有些意外,後來看她的目光卻多了幾分審視,結果以他的敏銳,也只能看出她家境不錯,不大會待人處事,比較單純,其他還就真的看不出什麼來了。
真正有所接觸,應該算是在學校裡的春遊吧,班級組織的活動,卻H市的一個溼地公園,有大片的湖泊,種著許多蓮花,可以坐小舟遊湖。
他和徐雲飛,陸雅,以及其他的幾個女同學結伴坐了一隻小船,荷花的清香撲面而來,叫人不由自主便放鬆了起來,徐雲飛說了個笑話,逗得幾個女生咯咯笑成一團。
程蛟在側微笑以對,就是那個時候,他聽見了琴音。
陣陣琴聲讓他有些好奇,不由抬頭一看,只見一艘龍船上有人正在彈琴,曲子他似乎聽過,好像名為《妝臺秋思》,古琴的聲音厚重古樸,程蛟莫名的覺得眼睛有些酸澀。
一個女生眯了眼,有些好奇:“龍船怎麼能開了?”
這艘龍船是當年京城裡的一位達官貴人南下,才特地製造的船,絕對稱得上是精美絕倫,因為價格昂貴,保養費更是驚人,因此尋常情況下絕不入水,這次竟然開動了,倒是引人好奇。
陸雅眼睛尖,她看了幾眼,忽然挑眉道:“那個是蘇蔓蕤?”
可不是她。
程蛟就是眼睜睜看著她彈完一曲妝臺秋思,然後將琴沉在了湖中心,他離得遠,自然不會知道蘇蔓蕤當時正淚流滿面,這裡是很多年前宋宸帶她南下的時候玩兒過得地方,彼時他們親親熱熱坐在小舟裡,船孃撐著一葉扁舟,帶他們劃入那碧色的蓮葉叢,她坐在船頭彈琴,宋宸在那裡剝蓮蓬,端得是愜意恩愛。
只是今日故地重遊,卻是未亡人。
她心中之悲痛,卻是無人能懂,葬琴入湖,她卻彷彿覺得好像是自己一顆心都沉了水。
那會兒程蛟只看到她似乎說了句什麼,可是太遠了他看不見聽不見,只是自此之後,他真的就漸漸對她上了心。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聽完程蛟的一番話,蘇蔓蕤忽然這麼道,“那個時候,我是這麼說的。”
程蛟沉默不語。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蘇蔓蕤淡淡道,“當時的我,真的覺得人世間最悲痛之事,莫過於此……我十六歲之前,從未受過一絲一毫的苦難,可是彷彿一過了十六歲,什麼噩耗都接踵而來,宋哥哥死了,爺爺得病去世了,父母又出了車禍身亡,你見到我的那段日子,是我生不如死的時光,我什麼都看不見,也什麼都不在意了,就只是行屍走肉而已。”
程蛟張了張嘴,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可是在我看來,你真的是很好的。”
“好?”蘇蔓蕤覺得有些好笑,她搖了搖頭道,“我一點兒都不好。”
氣氛頓時沉默尷尬了起來,兩個人都不說話,程蛟只覺得有什麼東西哽在喉頭,今日不說,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知道你現在……回到他身邊了。”程蛟乾澀道,“也知道你過得很好,可是我就是想告訴你,只是這樣而已,僅僅……是這樣而已。”
蘇蔓蕤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道:“謝謝你。”
程蛟卻彷彿鬆了一口氣,整個人都輕鬆了起來:“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哪怕是你現在已經回到他身邊了,我卻還是不甘心……不過沒關係了,我覺得這樣看著你好,也就很好了。”
“我會很好。”蘇蔓蕤浮現一絲笑容,“你也要讓自己過得好才是。”
程蛟聳了聳肩,故作輕鬆道:“我現在啊,只想著好好活下去就是了,談情說愛什麼的……暫時也不想去想了。”
蘇蔓蕤微微一笑:“不早了,我回去了。”
“好,我再站一會兒。”程蛟目送她的背影離去,唇邊慢慢浮現出一絲苦笑。
“嗨。”熟悉的聲音響在耳畔,徐雲飛一把勾住了他的肩膀,“說出來終於死心了吧?”
“是啊。”程蛟幽幽道,“我終於死心了。”
“別為了個女人就垂頭喪氣的。”徐雲飛湊到他身邊,“你還有我呢。”
是啊,我還有你。程蛟冰冷僵硬的心漸漸溫暖妥貼起來:“謝謝你,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