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記載了不下二十種瘴氣,各有不同的症狀,像桃花瘴、蚺蛇瘴等幾種都是可以使人致幻的。我突然想起,此刻正值春中,山上倒是有幾棵剛坐了果子的桃樹。
難道昨晚我的見聞真是中了瘴毒後發的噩夢?
我看著他若有深意地又從口袋裡掏出個檳榔子丟到嘴裡,嚼得嘴角冒沫。我忽然想起昨天他撅著嘴巴朝我哈氣問我香不香的場景來了,一陣乾嘔。要是他說的是真的,這傢伙到底是怎麼給我吃的“藥”?我不敢再往下想。
“剛你問我,說是你昨晚看到趕屍的了?”他過來討好似的給我捶了捶後背,卻報復似的在我後背靠胃的位置捶得震山響,震得我五臟六腑都快碎了。“這個倒是好解釋,你還記得咱們剛來的時候我怎麼跟你說的麼?”我難受地把他推開,再讓他這麼捶下去,我還沒嘔死就得被他捶死了。
“初來湘西的時候,你跟小太爺說起這湘西苗鄉的幾大異事兒,趕屍、巫醫,還有蠱。特別是趕屍,你還引經據典地跟小太爺吹了老半天。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回你遇到這事兒是一點兒都不冤枉!”
他說著從水壺裡倒了一杯水給我,我喝了口水終於感覺好點兒。
“你剛才是瘴毒又發作了?嚼點這個,保準百毒不侵。”他又抓了一把檳榔遞給我,我看到那團黑乎乎的東西,胃裡又是一陣泛酸。
“我昨晚看到你爬起來又蹦又跳的,開始嚇了一跳,以為你鬼附身了,要不就是發了癔症,後來我琢磨了一下才知道你是中了瘴氣。這時節,山裡的瘴氣厲害得很。我拉也拉不住你,只好就……”他以手做刀,做了個劈的姿勢,然後就一臉蛋疼地湊過來,摸摸我的後腦勺,“打疼了吧?”
“去你大爺的!”我雖不很相信,但也被他的賤樣氣樂了,“不疼讓我抽你試試。”
“沒事兒了吧?”他又笑嘻嘻地看著我,朝我伸出手來,“把刀給小太爺使使唄?”
我又有些警覺地看著他,問:“你要幹什麼?”
“殺雞。”他劈手從我手中奪過獵刀,跑到一邊去擺弄那幾只野雞。
我看著他在一旁忙活著侍弄野味兒,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說的我信了才叫有鬼了,想用幾粒檳榔來糊弄過去,他未免太天真了些,要說昨晚我所見都是瘴氣致幻,哪有那麼真切?但看他說得篤定,覺得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並不是真要對我不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既然不想跟我分享,我也不強求,只是對他的這種行為感到惱火。想到這裡,看著他忙前忙後倒是顯出些愧疚認錯的意思。在隨後的行程中,再也沒發生什麼意外,這是後話,放下不提。
沒料想這一放下就是好些年。當時的那些質疑後來也漸漸淡忘。時過境遷,這事兒也一直沒再被提起。但是今天看這日記上所寫,又和當年那件事關聯起來。我忽然有種被當猴耍了的感覺。我把日記合上,冷冷地看著還在抽菸的伊山羊。他看我這樣盯他,有些尷尬地朝我一笑,趕忙端起酒杯站起來跟我正色道:“當年的事,的確是瞞了你,不過當時事關隱秘,小太爺也是不得已,現在給你賠個不是,此間事了,要殺要剮隨你處置。”然後,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6】
我隱約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了,如果今天他拿來的這個罐子跟日記裡說的是同一個,那此間的牽扯就不會小,還可能跟他父親的失蹤有關。既然這本日記是他從院裡搞到的,那跟院裡多少也脫不了干係,甚至有可能牽扯到更高一層的機密。這本日記在他手中的時間應該不短了,起碼在我們去湘西之前就已經到了他手裡,甚至還要早。
“老魚,小太爺決計沒有害你的意思。”他放下酒杯,習慣性地捋了一下頜下的鬍鬚,沉吟道:“事情到了這個田地,我也就不隱瞞了。”
他抹了抹嘴巴,繼續說:“一個很偶然的機會,我拿到了這本日記,發現老爺子他們當年所做的事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當年的事,根本就沒有像他們跟我說的那麼簡單!我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告訴你,實在是這件事牽扯到的機密是咱們這種人想也不敢想的。知道得越多,便越不知道是福是禍。”他頓了一下,臉上忽然有些悽然,“我懷疑老爺子壓根兒就沒有死。”我眯著眼看他,沒有接話。
“去湘西,我的確是為了想找出當年老爺子失蹤的真相。而那天你遇到的只是一個意外。這個計劃裡面原本沒有你。”他看我沒有接話就繼續說道,“你當年的確不是中了什麼瘴氣!你所見到的趕屍,也不是勞什子幻象,就連在那個廟裡留宿都是我安排的。本來想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