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每個村裡都有一個大灰堆,都是人們倒灰燼的地方,裡面有燒過幾次後的炭質物,硬實得就像陶瓷一樣,且有稜有角,跟古代的一種鐵蒺藜相似吧。有的地主被來回地拉,頭皮都被磨掉了,但小命還在,只好繼續拉,直到說出自己所隱藏的財產為止。
而當時的陳國棟卻在這股風潮中出奇的保住了性命,因為他被人民認定為“破產地主”,雖然也被綁著在牛棚裡關了半個多月,但是卻並沒有被批鬥折磨。
地主剛打完,陳國棟就開始在村裡瞎轉悠了起來,吹著口哨,得意洋洋。大傢伙這才恍然大悟,心說這敗家子難不成幾前年就算出這岔來了,所以故意敗家的?
這事陳國棟不說,大家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總之,陳國棟躲過了一災。
隨後,陳國棟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也不吃喝嫖賭了,提著個羅盤包袱走起了江湖。這一走就走了十幾年,直到解放後才回家,回家的路上順帶撿了個小孩回去了。
是的,被他撿回去的小孩不到五歲,躺在路邊的雪地裡就快斷了氣。
當時陳國棟不過四十歲,聽說小孩是孤兒後,他決定收留那孤兒。不過不要小孩認他做父,而是認他做爺爺。用他的話來說,他看風水道破天機太多,這會報應到兒子身上,只有隔代親才不會有事,就這樣,陳國棟老婆都沒有,就當上爺爺了。
陳國棟給那孤兒取名,陳二狗。而這陳二狗,就是我!
☆、第二章 鬼唱戲
我是個可憐娃,出生死了娘,三歲亡了父,打那以後就乞討為生,五歲時又凍又餓暈倒在野地裡,被好心的陳國棟撿回了家。至此,我改了姓,認他作了爺爺。
爺爺老家叫作陳家鎮,整個鎮子幾百戶人大半都姓陳,不過因為之前爺爺是個敗家子,後來又被人民扣了一頂“破產地主”的大帽子,所以陳家人早就趕緊和爺爺劃清了界限,斷絕了關係。而且因為是披著“地主”的名頭,所以爺爺也沒有分到土地,這種田為生的營生是做不了了。
此時的爺爺因為有我這個拖油瓶了,所以也無法再去走江湖,為了養活我這個拖油瓶,他便在村裡幹起了他的老本行,給村裡人看起了風水,瞧病驅邪,算命看相,樣樣都幹。
還別說,爺爺還真有點本事,也看好了不少人,名聲也在十里八鄉傳開了。那時的爺爺陳國棟還沒有拐腳,雖然家裡沒有種地,但是日子卻過得輕閒自在,每天無事在村裡閒逛,時時還哼著小曲兒,日子過得跟神仙似的。
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風,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跟著爺爺時間一久,我也就和他的德性差不了多少了,他從不讓我去幹農活,讓我陪在他身邊整天給我講一些陰陽八卦、天干地支、陰陽風水之類的。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大老爺們種啥地呀,學點本事長點見識,走南闖北這才是男兒該乾的事兒。
起初我是不相信爺爺所講的這些東西的,神神鬼鬼的也沒有誰真正見過不是?不過,後來我的一次親身經歷,使得我轉變了以往的想法。
那還是在我十歲左右的事情,因為平時我不要幹活,所以沒事喜歡去逮些野雞野兔之類的,算是打個牙祭開個葷腥。
話說有一次,大概好像是晚上的十點多鐘吧,我經過村裡的小樹林時,突然見到了一隻野兔子,“咻”的一下就從我腳下竄了過去。那隻野兔子不是一般的大,看樣子足有六七斤重,灰溜溜,一下就竄進了林子裡。
我見到這麼大一隻野兔子,當時就興奮了起來,急忙跟著竄進了樹林,想去把他給逮了。逮回家,起碼能有兩三大碗肉,想到這裡,我就忍不住的高興。
衝進樹林時,我還很擔心野兔會因為驚嚇而跑掉,可是沒曾想,我一進樹林往前一看,那灰溜溜的大野兔子竟然兩腳撐地,撐起身子就在我前頭十幾步開外呢,一雙滴溜溜的眼睛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一見這隻兔子竟然這麼木滯,我更加興奮了,憑我逮野物這麼些年的經驗,這隻兔子今晚難逃我手了。我當下輕手輕腳在地上撿起一根柴火棍,然後慢慢靠近,當我來到它兩米開外時,我突然掄起柴火棍就撲了過去,一下對著那野兔砸了過去。
我心想,看你往哪裡逃,這回讓我給逮到你了吧!憑我的經驗,這麼近的距離它是逃不了了,可是當我往棍子打去的地方打眼一看,連個兔子影兒都沒有,他孃的,兔子竟然在我眼底下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當時我就覺得不可思議,之前看那兔子很是木滯,人走到它面前它都不知道逃,可是一棍子都砸下去了,它怎麼還能跑得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