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雙腿掩在蓋被之中,血肉模糊的雙手搭在床邊,墊被破損露出的棉絮吸滿了暗紅色的鮮血。雖然她已經沒了聲息,但我總有一種她會隨時站起來的錯覺。
“雙手銳器傷?”明哥有些疑問。
“死者有過抵抗?”葉茜在一旁插了一句。
根據刑警隊的調查,李芳因病常年臥床不起,從她左胸口的血液分佈來看,嫌疑人的殺人方式應該是用銳器刺入其心臟,人在面臨死亡的時候會有本能的反抗行為,最直接的就是用雙手抓住刀刃,所以形成這種抵抗傷也屬正常情況。
明哥沒有說話,而是仔細地觀察著死者的雙手,從他緊鎖的眉頭來看,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幾分鐘後,明哥掀開了死者單薄的上衣,一個“I”形狀的銳器傷口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心臟銳器穿刺傷,一刀斃命。”
“屋內有明顯的翻動痕跡,嫌疑人會不會是入室搶劫殺人?”我結合我勘查的情況給出了一個結論。
明哥並沒有回答我,表情變得越來越難看。
“難道不是?”我沒了底氣。
“不是這個問題,我發現了一些疑點。”
“疑點?”
“對,從致命傷上分析,嫌疑人應該是一刀致命,而且速度相當快。你們再看看死者的雙手。”說著,明哥用力掰開了那雙掛著血痕的青紫色雙手。一條條劃入肌肉的線條狀銳器傷凌亂地佈滿了死者兩隻手掌。
“剛才葉茜推測得沒錯,死者雙手上的傷口是抵抗傷,而透過致命傷創口我可以肯定,嫌疑人是一刀致命,就算死者雙手曾握住刀刃,在她雙手上應該也只會形成一至兩條抵抗傷才是,根本不會形成這種錯綜複雜的傷口。”
“會不會死者跟嫌疑人之間發生了激烈的搶奪?”我腦補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明哥很不確信地搖了搖頭,接著他拿出直尺示意我抓住,用它來還原當時的情景。
“死者被害前端坐於床前,也就是說她很清醒,從死者雙手銳器傷口的深度來看,死者當時握住刀刃所用的力量很大。”
“嗯。”我們都認同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每一次抓握形成的傷口,最多隻有一至兩條,且方向一致,這才符合常理。但你們看看死者的雙手,不同方向的銳器傷口有三條以上,也就是說,死者和嫌疑人之間有過多次爭奪,如果嫌疑人速度夠快,死者不會有這麼多次的機會接觸刀刃。”
“你是說嫌疑人在殺人前曾經猶豫過,所以才放慢了速度?”我好像明白了明哥想要表達的意思。
“小龍,你在勘查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室內有財物損失?”
“不確定,但是屋內的抽屜被翻動過。”
“被翻動過?”
“對。”接著我翻開了我的勘驗筆錄本,“屋子西邊牆角的衣櫃內有浮灰斷層的現象,並且我在櫃子抽屜上提取到了三根並聯的指節印記,如果這手印是嫌疑人的,那他可能從抽屜中拿走了某樣東西。”
“如果真是入室搶劫,死者李芳常年臥床不起,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那他為什麼要殺人滅口?”葉茜有些不解。
“會不會是熟人作案,死者跟嫌疑人熟識,嫌疑人在侵財的過程中行跡敗露,他才殺人滅口?”我提出了另外一種假設。
“你覺得死者家裡這種狀況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胖磊補了一句。
“那只有一種可能。他要的是命,不是財!”
“目前只有這個可能。”明哥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仇殺?情殺?還是……”葉茜開始漫無邊際地推測。
“暫時無法確定,先把現場勘查完再說。”明哥說完用手抬起了死者的頭顱。
“啊!”這一舉動,把葉茜驚嚇得喊出聲來。
死者的嘴角竟然掛著一抹微笑。
四
當技術室的所有人都沉浸在案件偵破工作中時,誰也沒有想到,惡魔正一步一步慢慢向他們靠近。傍晚,雲汐市南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民房內,一個面板黝黑的中年男子雙手合十,跪在金黃色的蒲團之上,虔誠地注視著一張掛在牆壁上的彩色畫。
畫中赫然挺立著一隻面目猙獰的兇獸,它的兩隻獠牙有如彎鉤,仿似麒麟的藏青色身軀上長滿了細長的絨毛,最讓人不寒而慄的,還是它額頭上那七隻呈弧線形分佈的血紅眼珠。
中年男子喃喃自語,好像負荊的罪人正在痛心悔過。
幾次跪拜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