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間悠悠亮起,笛子只感覺自己全身血液都往眉心那一點湧去,白眉祭司低沉的聲音模模糊糊地響起,“心性的迷失,往往就在一剎那間,讓人心為我所控制,你必為我所用,你可聽清?”笛子暈倒在地,只是那句“你必為我所用”一直徘徊心底。
流煊帶著淮漣趕到白塔之時,十幾個祭司站在大廳,正恭迎他們的到來。白眉祭司朝流煊一彎腰,“王可找到宿主了?”流煊巡視大廳,並沒有看到想要看到的身影,他面上風平浪靜,心中早已疑慮重重,“大祭司何以如此問孤?”大祭司連忙道:“王曾說要親自選拔,我等怎敢插手。只是祭司之位關乎民族興衰,不敢袖手旁觀。”他頓了一頓,見流煊未露怒色,繼續說道:“世上宿主難得,吾等也在留意著。不知王心中可有人選?”流煊轉身朝一直在邊上看著好戲的淮漣挑了挑眉,“孤已有人選。”淮漣不情不願地站出來,“祭司大人,昨夜你叫我不要多管閒事,不知當了你們的宿主,算不算。”白眉祭司面上不變,“既然是王選的,自然不算。”他身後的祭司們卻全都臉色一變,收魂者的出現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走出白塔後,淮漣皺眉,“他們看不上不是大奸大惡之人。”流煊自顧往前走,隨意地回道:“不要小覷他們。這裡畢竟是流族之宮,他們知道你是我選的宿主,你要多加小心。”淮漣出師不久,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時候,對他的話並沒有放在心上。而流煊不見笛子身影,心中疑慮更添了一層。
☆、嗜血啖肉
灰暗的光線從大殿一隅悄無聲息地爬在長長的走廊,盡處一盞孤燈只是搖曳,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咔嚓咔嚓的咀嚼聲因此異常清晰地透過冰冷的空氣傳入經過的人的耳朵裡。流煊一天未見笛子,心中已經預感不妙。此刻睡不著便走出來透透氣,卻聽到了這毛骨悚然的聲音。他朝那盞孤燈走去,幽綠的光芒下,只見一個綠衣女子正坐在地上,雙手捧著紅色煙霧一點點地咀嚼著。發出的聲音是骨節劇裂的聲音。他無奈搖頭,拍了一下她的肩頭。
正吃得忘乎所以的綠衣女子轉過身,卻是淮漣。她那一身白衣因著綠燈的緣故,染成了碧色。她齒間殘留著些許紅色,襯得燈光慘綠慘綠,流煊蹲下來,與她的眼睛平視,“你怎麼還是改不了吃怨靈的習慣。”淮漣嚥下最後一口,將長嘴葫蘆蓋上,“誰叫你這宮裡冤魂這麼多,與其讓它們在這裡害人,不如給我當零嘴。”“好吃嗎?”“不好吃。”淮漣老實承認道。要不是葫蘆塞滿了,她也不想吃它們。流煊無奈一笑,心情卻低落了下去。不知還要多少亡靈,才能推了這堅不可摧的白塔。
淮漣抬頭看著夜空,正是夏日,繁星滿天的夜空美得如天堂。她只是盯著那朵緋紅的月亮。“我雖不會夜觀星象,但也看出這夜會發生不少事。師叔不用提前準備嗎?”流煊手指微動,“我恐怕護不了那孩子了。”淮漣詫異地看著他,“什麼孩子?”他站起來;“大祭司已經蠢蠢欲動,你聽我一言,不要去與他們鬥。我去找她。”淮漣後來才知曉流煊口中的她是指那個白衣黑髮的少女。
淮漣沒有聽流煊的話,她站在長廊簷下,看著白眉祭司一步步朝自己走來。
對方的眉毛雖已經白如雪,容顏卻年輕英俊。加上眼神的陰沉,整個人透著陰柔的冷酷氣質。淮漣暗歎流族的駐顏術果然名不虛傳。“這宿主,你恐怕當不了了。”他止步廊下,淡淡地說道。“為什麼?”“死人怎麼能當宿主。”
流煊步入白塔之時,一聲淒厲地笛音驟然響起。他快步朝著聲音來源走去,白塔此刻空無一人,無數盞長明燈卻一路燃燒而來。大廳裡的燈盞更是擺成數個同心圓。圓心站立著一個白衣黑髮的少女。此刻正低垂眉眼獨自吹著長笛。聽聞腳步聲,她長而嫵媚的眼睛緩緩抬起,紅色燭焰在她眼眸裡默默地燃燒跳躍著。一縷笛音陡然滅了一排的燭燈。流煊面對她,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笛子放下長笛,慢慢越過燭燈走向他,“我想回家。”她滿臉殷切地望著他。流煊艱難地吐出一句話:“你的家早沒了。”少女眼眸裡的火焰燃燒得更加旺盛,“你到現在還騙我!你把我抓到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流煊伸出手,“你跟我來。我告訴你。”
月光下,紅色的光點漸漸瀰漫出來。白眉祭司朝半空緩緩劃了一個圈。紅點幽幽地飄向那道光圈。淮漣不禁倒退一步,環顧四周,數十個白袍祭司正默默地看著她。他們到底還是講公平的,沒有以多欺少。淮漣壓低白色帽子,手伸向自己的小腿間。“小魚,看你的了。”她低聲道。一把魚形小刀赫然握在她有些顫抖的手中。她雙手合掌,刀尖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