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看了下手錶,“才十點四十五分,如果他十一點十五分還沒有回來的話,那我們……”
“我知道,我也相信他能回來的!”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實際上他們都很清楚,蔣時寬回來的可能性已經很渺小了。飛行員不是鳥人,身上沒有長翅膀,如果他們的飛機被擊中的話,那麼就很有可能已經完蛋了。而且,落單的轟炸機很容易遭到戰鬥機的攔截。低空飛行更容易遭到地面炮火的打擊。也許,就算是蔣時寬他們身上長了翅膀,也不一定能夠獨自飛回來。
機場上空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兩個營的飛行員全都集中到了機場的東面,都在翹首仰望著東面的天空。那是返航的方向,如果團長能夠回來的話,那就是從那個方向上回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有的飛行員已經躁動了起來,而一些與蔣時寬關係很好,以前受過團長訓練的飛行員已經快要絕望了。在這場持續了半個月的戰鬥中,他們已經送走了幾百名戰友,已經無數次的絕望與失望過,所有人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每一個飛行員都不知道,在他們下次出發之後,還能不能回來。有的人甚至偷偷的準備好了遺書,給家人寫好了最後一封信,就鎖在他們的衣櫃裡面。每一次出擊,都是一次與死神的親密舞蹈。這些轟炸機的飛行員就如同是在玩俄羅斯輪盤賭一樣,每次都會有那麼些人再也回不來了,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他們!
十一點過五分的時候,談仁皓也有點沉不住氣了。他能夠感受到那些飛行員身上承受著的壓力有多大,如果不是國仇家恨,如果不是一股戰勝敵人的信念在支援著他們,恐怕這些年輕的飛行員都已經崩潰了。他們都是帝國的軍人,帝國的優秀軍人,可任何人在與死神多次擦肩而過之後,都會有所改變。
十一點過八分,羅雲衝與郝東覺來到了塔臺上,他們也快要絕望了。三個人都沒有向東方的天空看去,他們知道那邊就是帝國戰略轟炸機飛行員的死亡陷阱。
“快看,快看,有轟炸機返航了!”
聽到旁邊參謀軍官的喊叫,談仁皓他們立即抬頭向東邊看去。一架轟炸機正歪歪扭扭的朝著機場這邊飛來,距離還很遠,根本就看不清轟炸機上的圖案。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其他沒有返航的轟炸機都已經確認被擊落了,就只有蔣時寬的座機沒有得到確認。
機場東面的飛行員立即跑到了跑道盡頭外的草坪上,幾個飛行員還搭起了人梯,好看得更遠一點。航空勤務人員,還有陸戰隊的官兵,甚至連醫療室的醫生護士都迅速的動員了起來。
“是蔣時寬,就是他的飛機!”郝東覺首先叫了起來。
羅雲衝點了點頭。“對,是蔣時寬的座機,左翼外側的發動機,還有右翼內側的發動機都被打壞了,好像尾艙也被轟掉了。真是個奇蹟,轟炸機竟然飛回來了!”
“下去看看吧,讓醫生做好搶救準備,還有消防隊!”談仁皓丟掉了菸頭,這時候,他才鬆了口氣。
轟炸機開始降落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飛機腹部有一個大窟窿,整個彈艙都被炸掉了,而位於轟炸機尾部的炮塔也被炸掉了,方向舵下面的三分之一已經不見了,而左側尾翼上的升降舵更是不知了去向。飛機只有兩臺發動機還在運轉,左翼外側的發動機完全變型,右翼內側的發動機則冒著黑煙,機身上至少有上百個彈孔,在這種情況下,轟炸機能夠飛回來,這簡直就是個奇蹟。
飛機的起落架沒有放下來,只能夠用機身迫降。在機身接觸到跑道的一剎那間,轟炸機又被反彈了起來,接著就落到了跑道上。機身與地面摩擦出了大量的火花,兩臺還在運轉的發動機上的漿葉也立即打在了地面上,然後彈飛了出去。飛機歪曲著身體在跑道上滑行了數百米,這才冒著濃密的白煙停了下來。
消防車迅速的衝了上去,將泡沫滅火劑噴到了兩臺發動機上,同時幾部水槍也開始朝機身上灑水,以降低機身的溫度,防止機內殘留的燃料爆炸。救護車一直衝到轟炸機的旁邊才停了下來,幾名勤務人員用鐵棍鍬開了機艙前腹部的艙門。接著,蔣時寬混身烏黑的走了出來。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沒有人想到,蔣時寬竟然能夠自己從飛機裡走出來。
“先搶救傷員,別管我,我沒事!”蔣時寬推開了要幫他檢查的醫生,“副駕駛快不行了,還有投彈手,導航員,他們都受了重傷,先搶救他們!”
談仁皓他們也在這個時候搭車一輛吉普車趕了過來。
“立即安排蔣時寬中校去醫院!”剛跳下車,羅雲衝就朝幾名陸戰隊官兵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