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我不信天就塌得下來!快去!”
樊噲本來還想說幾句重話,湧到喉嚨又咽了下去。如今的劉邦,已不是當年豐邑街頭的無賴哥們兒,打幾下罵幾聲沒有關係。今天,如果激怒了劉邦,還可以殺他的頭,那豈不冤哉枉也!
他忍氣吞聲地退了出來,迎面走來兩位娉娉婷婷的宮女,托盤裡盛著不知道是什麼山珍海味,正往劉邦處送去。樊噲正沒找著地方出氣,抬起一腳將它踢翻,可憐一隻玲瓏剔透的玉缽,在御階上摔得粉碎。
他把這連襟全無可奈何,突然想起蕭何要他去找張子房的叮嚀。但是,如今大隊人馬散居在百里阿房宮中,宮闕連雲,複道如網,到哪裡去尋張良?
他令手下十多個兵卒分散四處上去尋找,找了半天都來回報說,不知張良下落。他獨自坐在那裡生悶氣,如今簡直亂了套,不知如何是好!他索性叫部下替他牽一匹馬來,翻身上馬,在阿房宮裡縱橫馳騁,高聲詢問誰見到過張良?問了好一歇功夫,碰上曹參才告訴他,沛公開始巡遊阿房宮時,張良已支撐不住了,一頭從馬上栽了下來,如今正沉睡不醒。
樊噲找到張良的住處時,見他面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雙目緊閉,身體十分虛弱。他實在不忍心叫醒他,他知道張良體弱多病,又加上鞍馬勞頓,疲憊不堪,但沛公目前這個樣子,確實非要張良才能夠勸解他,於是他輕輕搖醒張良對他說:
“子房先生,你快去看看沛公,他已經在宮中做起皇帝來了,醉得不省人事,如何是好?”
張良大吃一驚,掙扎著想坐了起來,剛一坐正,又倒了下去。樊噲不知如何是好,焦急地上前大聲說道:
“來來來,乾脆讓我老樊揹你!”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把張良扯來背在背上,大踏步地向外走去。
一路上,將士們見狀都大吃一驚,以為張良出了什麼事?趕緊上前詢問,樊噲也不回答,只顧大步往劉邦下榻的寢宮奔去。
張良有氣沒力地伏在樊噲的耳邊說:“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別動,我把你背到他的床跟前去!”
“快放下,我有話給你說!”
張良使勁掙扎,樊噲才把他放了下來,扶他坐在一把椅子上。
“樊將軍別急,我自有辦法,你只須前去通稟,說張良前來與沛公辭行,問他見還是不見?”
樊噲轉身進去,來到劉邦的臥榻前,大聲稟報道:“沛公,張良前來辭行……”
劉邦果然大怒:“好你個樊噲,三番五次前來打擾!你不就會殺狗嗎?有什麼了不起!來人吶!”
樊噲一點也不動怒,依然平靜地說:“稟報沛公,張良前來辭行,見還是不見?”
“你說什麼?”劉邦聽得倒明不白。
“張良前來辭行,見還是不見?”
“張良辭、辭什麼行?!”劉邦酒醒了一半。
“子房說,他要回韓國去了,特地來向沛公辭行。如果沛公不願見,就讓我代為告別。”這次樊噲即興發揮得很好,別看他是個目不識丁的大老粗,還真說得恰到好處。
“真是豈有此理,誰叫他現在就回去?你請他立刻來見我!”
樊噲暗自好笑,連忙轉身出來扶張良進去見沛公。
張良進來,見沛公正坐了起來,兩個宮女正在替他穿鞋。劉邦推開她倆站了起來對張良說:
“子房,誰叫你現在就走?”
“沛公,當初韓王讓我隨沛公入關,如今沛公已受降秦王,進入秦宮。大功告成,只等繼位登基,我已無事可做,應該回到韓國去了。”
劉邦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地說:“秦王雖降,如今各路諸侯正待入關,我只有十萬軍隊,而項羽卻有四十萬大軍,正向關中殺來,鹿死誰手,尚難以料定,子房怎棄我而去呢?”
劉邦吩咐樊噲扶張良坐定,又命他派人去清宮中御醫來為張良看病。張良喘息了一陣之後對劉邦說:
“沛公令將士就在宮中駐紮,就好比將一塊泥土投入水中,片刻功夫便成了稀泥,再也拿不起來。沛公還不知道,這些將士如今只顧各自在宮中搶奪財寶,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此刻,只需有一千精兵,就可以將這隻隊伍殺得片甲不留。難道沛公希望見這個結局嗎?”
劉邦的酒完全醒了,臉上沁出了冷汗。
張良喘息了片刻,繼續說道:“樊將軍的勸告是中肯的。古人有言: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沛公應當採納他的建議。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