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和他的徒弟,一齊吞沒了。
正在這時,他沒有看見,有人走進了鐵匠鋪。
進來的是一主一僕模樣的人,主人一副商人打扮,他向老鐵匠自我介紹說,他是一位鹽商,準備鑿井燒鹽,請老鐵匠為他打製一個百多斤重的大鐵錐。
老鐵匠用手指指嘴又搖搖頭,表示自己是啞巴。他的徒弟有些為難地說:“承老闆看得上,活路我們當然願意做,只是如今朝廷已將天下兵器收繳到京都咸陽,鑄成了十二銅人立於皇宮門前。現在民間鋼鐵難尋,這一百多斤……”
商人聽了一笑說:“小師傅不必操心,所需的鐵我派人送來便是了。只是有一事相求,請師傅打製這一鐵錐時,儘量不要讓人知道,以免招惹麻煩,酬金一定加倍賞付。”
老鐵匠眯縫著雙眼,似有所悟地盯了這位像商人又不像商人的人許久,莊重的點了點頭,表示這個活兒他接了。徒弟見師傅已經答應,便承諾說:
“請老闆儘管放心,保管不會出事,到時來取就是了。”
三月之後,一個身著破爛衣衫的人來到鐵匠鋪門口,肩上扛著一床又髒又舊的被子。老鐵匠仔細一瞧,原來正是那位訂製鐵錐的氣宇軒昂的商賈。
他一語不發的帶領著訂貨人來到後院,搬開柴薪,一隻百多斤重的大鐵錐躺在地上,真不知這位能幹的工匠,是如何才將它打製成的。
這位商人開啟破被,將鐵錐包好,用繩子捆得牢牢的,然後背在背上,重金酬謝了老鐵匠轉身便走,徒弟叫住他:
“義士留步!”
“小師傅何以義士相稱?我本一商賈,謀才貨利,聞此聲呼十分汗顏!”
“非圖大舉者不用此椎,請善自珍攝!義士酬金過重,受之有愧,只收一半足矣!”
他堅決退還了一半。
訂椎之人姬公子辭別老鐵匠師徒倆,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去。他心中深深明白,此鐵匠決非凡俗之人,定然是潛藏民間的智勇雙全的勇士。
三年之後,公子重新踏上了去烏鷲嶺的悠悠山路。
對於大自然來說,三年時光只是太短暫的一瞬,猶如眨眼功夫,很難看出滄桑變化的痕跡。他揹著沉重的鐵錐,沒有翻過幾座山,就已經走得熱汗淋漓了。青山依舊,三年前的造訪恍如昨天。當他又踏在那山坳巨大的磐石上遠眺時,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湧起。歲月如流,從當年秦滅韓開始流亡算起,十二三個年頭已經過去,如今已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還沒有幹出一件稍微象樣的事來。既不能獨善其身,更未能兼濟天下,不亦怨乎?人生苦短,難如青山不老,他又忍不住發出鬱憤淒厲的嘯聲,如悲風,如鶴唳……
這嘯聲在山谷間迴盪著、迴盪著,怎麼突然間變成了痛哭之聲?
公子止住了長嘯,側耳傾聽。只聽見一男子悲痛的號哭,動地感天,令人摧肝裂膽。
他聽著聽著,似有所悟,急步向山上走去。走近茅屋時,只見林中飄散著燃燒的青煙。他穿過叢林,來到那天早晨他與田仲盟誓的那塊山岩邊的空地上,只見一座壘得高高的墳頭,墓前帛錢在燃燒,田仲正跪在母親墓前號啕痛哭。
公子上前猛然跪下,扶起田仲問道:“母親大人什麼時候病逝的?”
田仲擦乾淚水說:“三年前兄弟下山不久,母親年邁氣衰,無疾而終。我已在山上守孝三年,今日與母親辭別,將下山來尋兄弟,共謀大計,幫助兄弟完成復仇壯舉!”
公子說:“眼看又是三年,我已早早將藥配好,沒有想到母親已經仙逝……”說到這裡,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叩拜完備,他開啟被蓋卷,將鐵椎雙手抱起,送到田仲面前說:“這是小弟專門請鐵匠為兄打製的鐵椎,只有兄長這種力可撼山的壯士,才配操此重器。”
田仲雙手接過鐵椎,像把玩一件珍品般審視良久。他久久渴望著有一件自己稱心如意的利器,終於好夢成真,他激動得大吼了一聲:“兄弟閃開!”
只見他掄著大臂,把鐵錐揮舞得不見了影子,飛轉得水潑不進。突然聽得“嘿”的一聲怒吼,鐵錐“刷”地一聲飛了出去,擊中一棵大樹。在轟然一聲巨響之後,只聽見“嘎、嘎、嘎、嘎”的一陣斷裂的響聲之後,大樹慢慢倒了下去,發出一聲悶響,震得山木抖動,野獸奔竄。
公子驚歎道:“真神力也!”
田仲突然不無擔憂地問道:“兄弟知道倉海君的近況嗎?”
公子沉默了,眼眶裡轉動著瑩瑩淚光。
田仲急了,雙手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