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疊東西,一張一張地扔到盆子裡燒。他就和沒看見付梓,也沒有看見任芳似的。
大風吹過,把火盆裡的紙張吹過來一張。付寧抓住看了看——是兩百頃地契。
不多,可這只是那厚厚一摞裡面的一張。
旁邊有人好奇,湊過去看了一眼,不禁驚呼失聲:“你這是……把周家的財產都燒……燒了,這是做什麼?你真是周彬。”
他很吵。
周彬卻沒有不耐煩,一字一頓地道:“我已經把所有的產業燒了。現在來他靈前告訴一聲,這些東西就是證明。”
“小公子,我父親和你父親的約定,我爹沒有違背,是我沒用。一直不曾把周家給你完完整整地奪回來。”
他伸手摸了摸額頭的刺青。
“我爹說過,有罪就要認罰,等我把所有的事情辦完,若是還活著,就來給你守靈,我死了,我兒子繼續,總能把債還完,我恩報完。”
付寧怔了怔。
任芳扭頭看他,看了很久,好半天才笑了:“原來是小老虎的兒子。”笑了一陣,又收斂了笑意,“小老虎也死了?是啊,是死了,過了這麼久,我都快忘記。”
“記得當年你爹哭著喊著,讓楊靜亭帶他走,楊靜亭嫌煩,老覺得你爹太囉嗦,硬是把人扔到周家,非說他姓周,就該是周家的人,交代他看著周家,看著周蘭芝。”
任芳似乎想起了往事,笑得更開懷,“你爹也是個死心眼,是人都看得出楊靜亭是開開玩笑,故意想甩掉他,偏偏他就當了真,還老老實實地給周子墨做起了管家。”
似是想起什麼,任芳又看付梓:“我記得你和楊靜亭感情好,小老虎還吃醋,老說你不是好人,不懷好意,一見你就給你臉色看,那時候,你也覺得煩吧。”
付梓沒有說話。
付寧低下了頭。
任芳這個天下第一的女人,今天的話似乎特別多:“真懷念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也是個老太太,卻總覺得自己和少女一樣年輕,楊靜亭是真好看,特別好看,好多女人愛他,這一點兒,他兒子就比不上,也沒他的福氣。”
她笑得像個小姑娘。
周彬板著臉,似乎天秀谷的任芳谷主,都不能入他的眼,只認認真真地燒紙,終於把所有的紙張都燒乾淨,他又拿出本賬冊,仔仔細細地核對清楚,這才滿意,緩緩地把肩膀上揹著的長劍取下來,猛地一振,甩脫了劍鞘,長劍指向付梓。
所有人都愣了下。
“你?”好幾個侍衛撲過去,劍光爆射,那些侍衛比衝過來的速度快了十倍,又返了回去,整個人癱倒在地上,只有呻吟聲,卻再也站不起身。
“現在小公子也死了,我無法再等待,只有報仇,付梓,當年楊家三百多口人的血債,大國師的仇恨,小公子的仇恨,我都要和你算清楚。”
任芳猛地抬頭。
付寧卻低下頭去,心裡募然一空。
付梓面不改色,只是冷冷地看著周彬,在一眾竊竊私語聲裡道:“你說我是兇手?殺了付寧?害死了大國師?”
其他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天下人都知道,付大國師是楊大國師的好友,兩個人相交莫逆。”
“你有什麼證據?”
周彬不為所動:“我沒有證據,也不需要證據,我爹的話,就是證據,你和雲燁華有關係,就是證據,我相信,就是證據。”
靈堂裡所有人都傻住。
連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楊豔,也不由覺得周彬的腦子糊塗,只道:“大國師不要介意,這位……這位……公子想來是有所誤會。”
因為剛才周彬的一番話,楊豔並不想用更嚴苛的詞彙說這個人。
付梓一點兒都不生氣,幽幽嘆息:“放心,我不會和一個小輩計較,小老虎周福和我也是舊識,雖然總吵吵鬧鬧的,到底也算朋友,周彬,在他的靈前,你不要胡鬧,無論有什麼誤會,等他安然入土,咱們再慢慢解決。”
這位大國師最近幾年在朝中一向是冷麵嚴格,到難得有今天這般和聲細語的時候,事實上,很多人發現,最近幾日付梓的性子明顯溫和下來,似乎有什麼好事兒,整個人容光煥發。
周彬冷笑:“彌陀功到是好功法,可你練的如此偏,血氣這麼濃郁,還想告訴我,你是正正經經地再修煉?如此純粹,充滿了水的味道的血氣,一聞就知道只有一個人會有……除了你,還能是誰殺了小公子?”
他顯然是恨急,長劍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