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她真的交了罰款麼?”
她小口喝著咖啡。“可能沒有哦。你想嘛,找了親戚的路子。”
“我知道。”我啜著咖啡。“我最受不了這種人。”
“討厭他們靠關係走後門?”
“不是。虛偽做作的人。”我揮了揮手。“那些開著個SUV去參加地球日的集會的。”
“還有那種人,捐錢給‘反酒駕母親協會’自己卻酒後駕車。”
“要不就是那種人家的狗兒在他院子裡拉了屎尿便火冒三丈、自己帶狗去別人家卻不帶鏟子的角色。”
說到這,我倆哈哈大笑。她舉了舉杯子。“好香。”
“香草咖啡哦。”
突然“啪噠”一聲從廚房裡傳來。我轉過身去,只見蕾切爾正伸手去把一隻碰翻了的麥片碗扶正。她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倒進碗裡,又從抽屜裡抓起一隻調羹,顯然始終都在躲避我的目光。
我轉過身面向蘇珊,只見她的眉毛高高聳起,簡直像聖路易斯的拱門7。“看來,天堂裡也非個個舒心呀。”
我聳聳肩。
“怎麼啦?”
我說了蕾切爾發飆事件。
我講完了,蘇珊直直地盯著我,眼神犀利。
我做好心理準備,說:“好好好。說吧。你也看我不爽。”
“我看你爽不爽並不重要,艾利;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幸福。”
“蘇珊,你沒搞明白。是大衛提出要我們冷靜一段時間的,不是我。”
“原因呢?”
“我出庭作證之後發生了什麼你是知道的。可以說,一切都不正常。”
“哦,我也不清楚。也許火災受困可以當作你的素質鍛鍊。”
“可大衛接受不了。”
“你能怪他嗎?”
我心裡的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我知道他很擔心我,但如果他願意,我也可以住進一個漂亮的精裝小屋裡不問世事——你懂的呀,就像《2001》裡凱爾·杜拉最後待的那個房間8。”
蘇珊放下杯子。“艾利,你算是我最親密的朋友了。哪怕你去搶銀行,哪怕你去推翻政府,我都不會離開你。但有時我也挺納悶,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呀?”
“蘇珊——”
“別打斷,讓我講完。有這麼好一個男人鍾愛你和你的女兒,他別無所求,只想與你共度餘生。而你呢,老是找各種蹩腳的藉口說兩人不合,把他推到一邊;然後呢,又跟一個FBI特工跑來跑去的——”她在空氣中擺出引號的手勢“——突然就要去‘協助’他追查一樁要案。”
“蘇珊,我已經給蕾切爾說過了,現在我也告訴你,我和他什麼事都沒有,只有工作關係。”
“好吧。”
“反正這事兒跟大衛沒關係。”
“恰恰就有一點關係——大衛不在你身邊而這個男人在。”她的目光從咖啡杯上方越過來,凝視著我。“哦,對了,還有一點要提醒你:大衛真的愛你。”
我皺起眉頭。
我想起了在“綠薔薇”度過的那個週末,四季酒店的那個驚喜,審判結束後他照料我的樣子,以及他一直都在為我們的未來所做的規劃。“但他向來對人就很好。”
“向來對人就很好,啊哈?好到‘我愛你,希望你幸福’,對嗎?”
我沒回答。
蘇珊攤開一隻手掌。“來……我們看看啊。一邊是一個寬厚熱心的男人,追求一份充滿愛意、親密無間的感情。”她攤開另一隻手掌。“另一邊是個FBI特工,像個獨行俠9一樣飛速闖進你的生活,在你們辦的不管什麼‘案子’結束之後又將飛速離開。不過,當然了,這期間他會帶你享受一下坐‘銀色閃電’10兜風的時光。”她交替著抬高兩隻手,似乎那雙手就是正義的天平,由我自己權衡孰輕孰重。“噫,不知道哪一邊更好?”
我的感覺,坐‘銀色閃電’飆車可能是個不錯的主意。風馳電掣、刺激興奮,而又沒有感情糾葛。但我不能這麼說。“蘇珊,你真以為我會為了一個自認為是天賜地球救星的FBI特工和大衛分手?不管怎麼說,他去外地了呀,我好多天沒能和他說上話了。”
她衝著廚房的方向點點頭。“你要說服的人可不是我。”
我朝蕾切爾瞄了一眼,她正假裝寫作業。這丫頭,肯定伸起耳朵聽著我們說的每一個字。“但有一點我得承認。”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