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3 / 4)

為了奉養他的臥病在床的父母,為了不給他添生計上的壓力,在兩次懷孕後,都無奈的做掉了。每一次他都抱著她哭,說,對不起。這個男人流著眼淚對她發誓,將來他一定給她一個幸福的家,一群健康的孩子!後來,他果真做到了!他出息了,成了省城有名的大記者時,卻在外面有了新歡,一個同他一樣有文化有層次有見識的女記者!他們幸福著!纏綿著!甜蜜著!陶醉著!一個鄉下的農婦卻在遙遠的魏家坪忍受著!痛苦著!掙扎著!等待著!她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家,並且有了孩子。她卻不敢吭聲,不敢哭也不敢鬧!她明白,他沒有同她離婚,就是因為公婆對她勤勞忍耐的喜愛與需要,以及她永遠不會干涉在他風生水起的私生活中。

幾天前,那個叫姜涼之的男人和他的女記者愛人一同來魏家坪的煤礦進行採訪寫實,卻被突發的礦難埋入井下,女記者死了,風花雪月沒了。那個叫姜涼之的男人如今躺在醫院,生死難卜。只有下堂妻陪在病榻前。他吩咐她,把兒子接到魏家坪撫養,若他死了,更要好生撫養。是的,他無需請求她,只消吩咐。有種女子,一生可悲。人生時可以欺,死後亦可欺。

這個可悲的女人便是我的母親。此刻,她散著發,落著淚,如同失魂一般。至於父親的事,我到十三歲以後才弄清楚,才理解過來。也是從十三歲起,我有了一個極壞的習慣——在半夜張開眼睛,極力張大瞳孔,試圖看清糊滿報紙的天花板,蜷縮著小小的身子,尋找那種美麗的夜晚,夜色如水!月光如水!

曾經,就在這月光如水的夜裡,母親責打了我,又抱著我哭,她說,姜生啊,我的命啊。

我是母親中年後才得到孩子,她是那樣的珍視我,她一生不曾擁有什麼金玉珠寶,而我就是她的金玉她的珠寶。她把對前兩個沒能出生的孩子的內疚全化成愛,放到了我身上。可今天,她哭完後,依舊罰我在院子裡站著。

那天晚上,月亮是那樣孤單,我赤著腳站在院子裡,只有小咪熱乎乎的小身體偎在我的腳邊。

半夜時分,涼生偷偷的從屋子裡跑出,他小聲地喚我,姜生,姜生。

我看看他,一臉委屈,低下頭,裸露的小腳趾不停翹來翹去。

他扯過我的手臂,心疼的看著上面暗紅的牙痕,流出的血液凝結成暗紅色的癤子。他問我,姜生,還疼嗎?

我搖頭,又點頭,然後就拉住他的胳膊哇哇的哭,眼淚鼻涕擦滿他乾淨的衣袖。

他咬著嘴唇,說,姜生,對不起啊。

他這麼一說,我哭得更厲害了。

他用袖子猛擦我的眼淚,說,姜生,別哭了。都是涼生不好!涼生以後再也不讓姜生受委屈了!否則,就讓天上的月亮砸死!

我停止了哭,喊他哥,我說,還是別讓月亮砸死你吧,以後要是姜生再受委屈,你就用紅燒肉砸死我吧!

我邊說邊用粉紅色的小舌頭添嘴角,試圖回味下午吃的紅燒肉的味道。六歲的涼生愣愣的看了我半天,哭了。後來我們上小學時,老師讓大家談理想,那幫小P孩不是要做科學家就是做宇航員,只有涼生傻乎乎的站了半天說,他將來要做一個會做紅燒肉的廚子。引得一幫學生狂笑,被老師罰在門口站了半天。理由是擾亂課堂紀律。

也是那個月光如水的夜,涼生拉著我偷偷回正屋,打來涼的井水,一言不發的給我洗腳。我的腳很小,涼生的手也很小。涼生說,姜生,以後要穿鞋子哦,否則腳會長成船那麼大,長大了會沒人要的。

我坐在板凳上笑,說,我不怕,我有涼生,我有哥。

涼生不說話,把我從板凳上背起,揹回睡覺的屋子。

母親早已睡著,夢裡都有嘆息。我就挨著涼生睡下,兩顆黑色的小腦袋湊在一起,像兩朵頑強生長著的冬菇。

小咪蜷縮在我身邊,我蜷縮在涼生身邊。

我幾乎忘了剛剛捱過鞭子,沖涼生沒心沒肺的笑,涼生拍拍我的腦袋說,姜生,聽話,快睡吧。

我睡時偷偷看了涼生一眼,月光如水,涼生的眉眼也如水。

涼生,我咬了北小武

半年後,父親從醫院裡回到家裡,下半身已經失去知覺,完全殘廢。左胳膊吊在脖子上,右胳膊截去。

我覺得這個新造型真奇特,不覺衝著這個有些陌生的男人傻笑,扮鬼臉。涼生狠狠瞪我,一頭紮在他懷裡,痛哭流涕。

我很難明白,很難理解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只在潛意識裡覺察,我們家裡的關係和別人家不同。

父親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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