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的。不過伊崔顯然已經不打算和她計較,開口直接告訴她應當如何準備:“無須害怕張遂銘,你是紅巾軍的醫官長,便以醫官長該有的……”
“小淚包!”
忽然有一人不經通報,急匆匆掀簾跨入伊崔的營帳,張口就喊小淚包,除了褚東垣還能有誰。伊崔見是他,眼神一冷:“褚將軍,進帳不通報,莫非有緊急之事?”言下之意沒有緊急情況的話,褚東垣如此行事十分失禮。
奈何褚東垣理解成另一個意思,他連連點頭:“當然有緊急情況!張遂銘要小淚包參加會盟宴,肯定沒安好心,一定是那個李佑大回去之後想辦法查到你的身份,然後向張遂銘那個老色鬼稱讚你!不行,小淚包,快跟我走,我帶你去找薛先生,讓他給你想辦法,看能不能推掉!不能推掉也沒關係,你明日緊跟在我身邊,我保護你!”
可是,伊崔說推不掉的呀……顧朝歌本想開口告訴師兄,可是師兄的動作比她的反應更快,抓著她的手腕將她從凳子上提起來,拖著就走。
“那個……”顧朝歌下意識回頭去看伊崔,卻被他陰雲密佈的表情嚇了一跳,心中微微一動,話鋒一轉,故意道:“伊大人,我就先告辭了。”
話音落下,伊崔瞧她的眼神似乎又冷一分。營帳的簾子掀開,顧朝歌隨褚東垣出帳的剎那,隱隱約約聽見一聲冷哼,彷彿是伊崔的,又彷彿不是。他怎麼會對同僚當面做出如此失禮的表示,當然不可能的……
可是,顧朝歌在心底最深的那個小角落裡,偷偷地,喜悅地想,伊崔反常的表現,該不會是在吃師兄的醋吧?
*
無論褚東垣怎麼不樂意,顧朝歌都是這次宴會名單中板上釘釘要參加的人之一。薛吉的法子和伊崔的差別不大,匆匆尋了一身醫官的衣裳給她穿上,雖然已經是最瘦弱的那位醫官貢獻的,可是穿在顧朝歌身上依然空蕩蕩的,不得不用腰帶束了一圈又一圈。
男人的衣服,有股味兒……顧朝歌皺了皺鼻子,戴上醫官的帽子,亦步亦趨跟在褚東垣的身後入帳。她根本沒發現營帳外分列南北的兩軍隊伍中,有個少年看見她的身影時,眼前一亮,在心中默默道,松齋先生真的讓君上將她請來了!
會盟宴的營帳大得足以容納百人。白頂帷幔,金鐘玉器,舞樂薰香。東向位上,高臺放置的主位有二,燕昭和張遂銘分坐左右,大將楊維持長刀立於燕昭身後,張遂銘的身後亦有一名威武兵士持矛而立,仔細一看,竟然是那個李佑大。
主位以下,兩邊人馬按照座次依次入席,南北向相對。薛吉座次居首,伊崔次之,趙南起不在,第三的位置當給褚東垣,而第四本來應該是另一個隨燕昭同來的謀士,可是如今卻坐著顧朝歌。原因無他,褚東垣不將她放在自己身邊就不放心。
而且這座次安排的調整,是經過君上允許的。
顧朝歌感覺到一陣坐立不安,她從未參與過如此大陣仗的兩軍會盟,而且自己還是被敵軍頭頭惦記上的人物,這種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的滋味很不好受。更令她如坐針氈的是,她感覺對面,也就是張遂銘的那群幕僚中,有一道目光時不時掃過來,彷彿是在有意無意地打量她。
而且是非善意的那種打量。
難道對方有人認識她?可她自認並未得罪什麼人啊。她心中不安,又礙於場合不敢同師兄說悄悄話,只能故作鎮定地飲酒吃肉,可是再美味的菜餚此刻吃起來也味同嚼蠟。直到宴上歌舞起,舞伎入的時候,她終於趁著眾人視線都在舞女身上之時,鼓起勇氣抬頭看了一眼那個視線的方向。
一個老頭。
一個花白山羊鬍子,臉長而瘦,一身素白長衫配玉冠,看著是個很仙風道骨的老頭。他坐在薛吉的對面,即張遂銘座下第一的位置,顯然是最得張遂銘重視。
顧朝歌第一眼瞧他,覺得他有點眼熟,第二眼再仔細看,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此人。難道看錯了?她迷惑間,那老頭彷彿察覺到她的目光,眼珠往左移了移,斜眼瞥了她一眼,隨後又轉回去,繼續恭敬地答覆張遂銘的問話。
“那老頭八成就是松齋先生,你治好了他沒治好的病,他不敵視你才奇怪,別怕他。”藉著酒壺空了的藉口,褚東垣彎腰伸手去夠顧朝歌桌上的酒壺,迅速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顧朝歌恍然,原來是這樣啊。
“謝謝師兄。”她乖乖地回答,褚東垣笑了笑,拿過酒壺自斟,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伊崔一直以餘光觀察著身邊的動靜,褚東垣和顧朝歌的互動他盡收眼底,心裡很不是滋味,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