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勸說他什麼呢?讓他墮入更深的黑暗,讓他的雙手也從此沾上罪惡的血液?
她好不容易才將他帶出冰冷孤寂的心牆,又怎麼可能親手將他推回那片暗無天日的世界裡?
想到這裡,舒淺心情愈發沉重,不禁擔憂地攥緊了袖口。這樣的小動作也沒有逃脫呂剛的眼角,他的聲音裡帶著隱隱的戲謔:“怕了?”
舒淺一怔,差點忘了身旁還有這號難纏的人物,連忙斂去思緒努力平靜下來,低聲問道:“我可以見他嗎?”
沒想到呂剛卻笑了:“噢,當然,你們當然會見面。”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舒淺頓時渾身冰涼:“或許你們還可以彼此送對方一程。”
“你要……殺了我們?”
她能聽見自己聲音裡的顫抖,像是從遙遠的地方飄渺而來。這樣的反應似乎令呂剛更加愉悅,竟紳士般托起她的手背放在唇邊吻了吻:“不,我親愛的舒淺小姐,你們中間只會有一個人死。”
見她臉色蒼白,他反而笑了起來:“你難道以為你還能活著離開?在生命結束之前,親手將深愛的人送上更偉大更高尚的道路,這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舒淺猛地抽回手,更用力地蜷縮回角落裡,許久才緩緩搖了搖頭,聲音輕得如秋日枝頭的落葉飄飄欲墜:“如果我也失敗了呢?”
哪怕給她下藥,逼她勸穆楊屈服,他也一定會懂她的,不是嗎?他已經獨自支撐了那麼久,如今終於見到她,又怎麼可能再輕易放棄。
“不可能。”呂剛悠閒地靠回椅背裡,語調如哼歌般輕鬆愜意,舒淺卻只感覺冷意浸染全身,而一種可怕不安的預感,也開始在胸腔劇烈地翻湧起來。
“這一次,只會成功,不會再有失敗。”
時間和空間的概念早已徹底混亂,穆楊數不清這是第幾個折磨的日夜,他的身體已經衰弱到了極點,意識也只能微弱地維持著,每一秒都可能就此沉眠,每一次混沌都可能再也無法甦醒。
生命正在不停地流逝,他很清楚也很明白,屬於他的時間真的餘下不多了。
可能這次,終究還是沒辦法再見她一面了吧。
穆楊閉上眼,木木地貼在冰冷沉重的鋼架上,眼眶乾澀。唇角早已被自己無意識的咬破,乾涸的血液氣息還回蕩在味蕾上,可神經卻已經麻木,嘗不出那味道究竟是苦澀還是辛甜。
只是眼看著就要再次陷入昏沉,還不等那道熟悉的電擊如期而來,整個房間裡卻忽然一暗,所有刺耳破碎的聲音也頃刻間消失殆盡,連同面前螢幕上的畫面都戛然而止在即將落下的斧頭上。
這是……結束了嗎?他終於放棄了他,打算執行死刑了?
屋外似乎有隱約的腳步聲響起,隔著門牆悶悶地傳來,卻始終沒有踏進這個房間。穆楊瀕臨坍塌的意識漸漸恢復清明,可他的心卻隨著這陣陣沉重壓抑的步伐聲狠狠揪了起來。
來的,不止一個人。
某種直刺心骨的念頭剎那間升騰而起,他緊咬著唇默默等著,終於,片刻之後,正前方的銀幕緩緩升了起來。他驟然抬起頭,這才發現幕布背後不是牆壁,而是一面碩大方形的透明玻璃窗。
窗戶的對面亮著刺眼的雪白燈光,那是一間無比干淨的實驗室,一個昏迷不醒的陌生白人男子正如他一般被懸在鐵架上,似乎還有呼吸,卻已經被折磨得無比虛弱,而房間裡除了他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一秒,兩秒,三秒……他好像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第一次如此劇烈不安地顫抖著。而現實彷彿要印證他的猜想,很快實驗室的房門就被人輕輕推開,呂剛邁著輕緩的步伐走入他的視野,愉快的聲音從玻璃窗下的擴音器裡傳來:“嗨,好久不見。”
穆楊的喉嚨早已嘶啞,乾裂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一瞬不移地狠狠盯著他。可他卻像是全然感覺不到他目光裡的狠意,依舊微笑著,頓了頓才說:“我出了趟門,特意替你帶了份禮物回來,想不想看看?”
不等他反應,呂剛已經扭過頭衝門外招招手,略帶蠱惑的語氣含著邀請的意味,彷彿即將上演的是這世間最美妙的戲劇——
“進來吧,如你所願,你們終於可以相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開始大結局章了,小夥伴們都露個臉吧?讓我知道哪些親陪著穆楊和舒淺一直走到了最後,好咩?
☆、第70章 大結局(中)
許久許久,時空如冰封一般,那端始終沒有動靜,穆楊卻已經明白了一切。哪怕接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