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層的微笑,我不給壞心情有半個縫隙鑽出表皮,由它囂張的將我困在淚中,無法逃脫。琣琣她們三人皆沒有看出我有問題,知道我辭了KFC的兼職,提議星期三下午沒課,出去逛街。
我笑著答應了,出去散散心,至少不會把自己悶死在暫時無法改變死局裡。
星期三,我特意盤了一個花苞,穿了長款棉質白衣,同長的灰藍色小碎花長短袖外套,腰後有繫帶,實是假兩件的一條連衣裙。搭上淺灰的九分打底褲,漂漂亮亮的準備下午出去逛街。
九月份的天氣還是很熱,我們並排坐在教室聽課,佳音已經熱得有些‘難以自拔’,奄奄一息。我倒沒多大感覺。暑假長期在天然蒸籠裡修煉,有個幾層樓的教室遮遮陽,避避光已經算不錯的了。
我一直都是這樣,容易滿足,因為從小得到不多,我總是容易滿足。莫名的感傷湧上雙眸,我側頭悄然無聲的抹去了,掩蓋了,封閉了,我從未痊癒過的傷口。
我,是沒有父親的孩子。
對他來說,我大概只是一個細胞。
細胞是沒有感情的,也沒有必要對細胞付出情感。
所以,那些懷孕了,卻不想要孩子的‘大人們’,是否也是因為,那僅是一個細胞,想不要,就可以不要的。
恍惚著強顏歡笑,我跟琣琣她們乘公交去學校不遠的大型商城逛街購物。商場裡的空調很快吹乾了人們身上的汗水,我覺得有些冷,問佳音借她的防曬服穿。
“會不會太傻啊。”佳音笑著拿出了她的白色防曬服,遞給了我。
“不管了,我凍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我說的誇張了,但心裡太冷了,我不想身體也那麼冷。我需要找個地方取暖,溫暖我逐漸冰涼的心。
盲目的跟著她們三個購物達人逛各個品牌的服裝店,我沒有半點購物慾望,直至我看到了一對情侶對戒。
這一瞬間我想買一樣東西掛在葉源光身上,示意著他是我的。
非常可笑,他怎麼可能是我的呢,每一個人都不會徹底屬於另外一個人,而那可怕的佔有慾,勢必將彼此以貨物一般佔為己有。
“喂,葵,發什麼呆呢!我在問你我穿這件衣服好不好看?”回過神來,我已經跟著琣琣進了試衣間,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笑著說:“好看。”
陪陪察覺。“你這是在敷衍我是吧?”
我哄道:“你穿什麼都是好看的呀,人長得好看嘛。”
琣琣繼續鄙視我,嘴角忍不住的心花怒放,意味著我躲過了一劫。
出了這家店門,她們三人越戰越勇,這樣隨便的消耗時間讓我心中意外的輕鬆,像平常女孩一樣,不用為生計苦惱,隨心所欲的做著年輕女孩應該做的事情。可以以我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作為代價去美甲,做各種護理,她們奢侈的令我感到悲哀。
佳音巧遇幾個外校的高材生朋友,說要請我們一道去吃晚飯。
我笑著擺了擺手,找藉口。“你們去吧,我有約。”
琣琣用肩撞了撞我,眯起雙眼笑著問:“跟誰有約啊?”
我抿嘴笑笑,佳音幫我開脫。“琣琣,別鬧了。”又說:“葵,防曬衣你幫我穿回去吧。”
“嗯,那我先走了,拜拜。”我笑著跟他們一行人打了招呼,轉身嘴角弧度漸緩,我跟誰有約啊?葉源光?那個自私的傢伙?
離開商城,我到車站等公車。等了五分鐘,我愣愣的望著天邊暗下的暮色,十分鐘後,我被晚風吹的有些手發涼,一刻鐘,我開始不耐煩了,二十分鐘,公交車終於來了。足足等了20分鐘,我才乘上回學校的那條公交路線。
有老太太抱怨:公交不準時,司機解釋遇到了晚高峰,沒接上班次。
站在公車後門的垃圾桶旁,我抬手緊抓著上了黃色油漆的細長鐵柱,望著對面車窗外橙黃的路燈,照亮著寂靜的傍晚,掏出了手機給葉源光打了一隻電話。
42
公交到站,我等在原地,等待他的到來。
天已黑的徹底,說是黑,實質透著深邃的藍,璀璨的星,以及城市中招搖的萬家燈火,照映出的一片黃暈。
給葉源光打電話的時候,天空還是大片的白茫茫,攜著一週的藍橙漸變色,膠著不清,宛若他口齒不清的初醒朦朧。
“……喂?”
“又在睡覺?你怎麼總愛傍晚睡覺呢?”我輕輕的問他,即使我知道答案。我自認他一定是用功了一下午,所以每到傍晚該吃晚飯的時候,卻在補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