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孳尾永為妃。
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受了從裡間傳出來的情意綿綿的笛聲的感染,我也不禁在心中默唸起《鳳求凰》來。這月餘來,每回課後鄭家聲以為我“補課”的名義留下,與端靜兩人在裡間談情說愛時,這首《鳳求凰》鐵定會飄揚出來,好像這首曲子是他們的愛情主題曲一般。
想來,這首曲子也是真貼切,趁著康師傅去秋圍,在我的晨曦閣中,端靜打著“學笛子”的幌子,發動了柔情攻勢,讓鄭家聲的“理智防線”土崩瓦解,兩顆“驛動的心”終於貼在了一起,可不正是一出活生生的《鳳求凰》嗎?
“主子,三公主的笛子是吹得越來越好了。”陪著我坐在小書房裡發呆的小穗忽然冒出一句評論來。我瞥了她一眼,卻見她的眼神有點小複雜,似乎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卻又躊躇得很,便道:“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呀?”
“主子……奴婢是有話,可是……可是……” 小穗有點畏縮地望了我一眼,“可是”了半晌下文仍是無影無蹤!最討厭有人這樣婆婆媽媽,說話說半句的了,我很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催促道:“死丫頭,成心吊我胃口啊!還不快說!”
“嗻!”小穗抬眼望了我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簾,低聲道,“主子,奴婢聽到一些閒言碎語……說……說……”
“說什麼?別吞吞吐吐的,快說啊!”
“說……說您看上了鄭家聲!”小穗終於把說完了,語速飛快,但一字字清清楚楚地撞進我耳朵裡,撞得我心內瞬間火氣上衝,忿忿地一拍桌子,怒道:“放屁,誰說的!”
小穗被嚇得渾身一抖,戰戰兢兢地立在一旁再不敢吱聲。我深呼吸了幾下,平復了一下心情,放緩了語氣道:“我不是衝你。你可知道是誰這麼無聊,傳這種謠言?”
“回主子,”小穗抬眼望了我一眼,又低頭回報,“謠言打哪兒傳出來的奴婢不知道,可是,奴婢已經不止聽到一回了!前幾天去辛者庫取衣服時,就聽到幾個嘴碎的在亂嚼舌頭,今兒去茶庫領茶回來的路上,又聽到兩個小丫頭在竊竊私語,奴婢原本想把她們交到敬事房讓顧總管發落,可又一想,萬一問起緣由來,把這事兒給吹到了皇上那兒去,可能會壞了主子您和三公主的事兒,只好強按著怒氣,警告了那兩個丫頭一通就作罷了。”小穗說到這兒,頓了一頓,小心翼翼地探問,“主子,奴婢有句話不知該不該說。”
我打量了一眼小穗,道:“你跟我有什麼不該說的?說!”
“那……奴婢可說了啊,您可別生奴婢的氣。”小穗仍是一副提心吊膽的樣子。
我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轉換了下心情,咧了咧嘴,對小穗道:“我知道你說的都是為了我著想,我肯定不生氣。快說吧。”
我的再三保證起了作用,小穗終於放心地吐出了心裡話:“主子,奴婢不是要挑撥您跟三公主的感情,奴婢也知道三公主可憐,可您這麼幫著三公主和鄭教習那個……那個……奴婢總覺著不妥,而且,這事兒吧,奴婢想來想去覺得對主子您自個兒一點兒好處都沒有。您看,每回您都陪著三公主一道把鄭教習送到神武門,這不就傳出你和鄭教習的謠言來了……”
我“哼”了一聲道:“讓他們傳去,我‘身正不怕影子斜’。這種謠言,你越搭理,它越傳得離譜。以後你再聽到這些,也不用生氣。就當沒聽見,知道了?”
小穗無奈地望著我,眨巴了幾下眼睛,“嗻”了一聲,頓了片刻又道:“主子,奴婢還有個問題。”
“問!”我鬱悶地端起茶碗啜了一口。
小穗吞了一口口水,猶猶豫豫道,“主子,您覺著那鄭教習……真能當上三額駙嗎?”
我放下茶碗,瞄了一眼小穗,沒言語。這個問題我已反反覆覆問了自己好多遍,試圖讓鄭家聲與端靜最終能修成正果的方案設計了一套又一套,最終的結果就只有兩個字——“渺茫”!如果我極端理智且心腸夠硬,端靜的這趟渾水,我是真不該趟,可看這丫頭成天在我面前淚光盈盈,愁容滿面的,我又確實心有不忍!雖然伸援手之前下過決心,幫忙僅限於給她提供一個“方便之所”,其他的一律不管,但真正伸出手去後,在端靜那懇求的目光下,我一次次心軟,非但自己陷了進去,而且連塞圖和赫達都被我“拉下了水”——這會子他們倆在外頭已不再是“監督、護衛”,而是“把風”。
見我不吱聲兒,小穗似乎也明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