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快走吧,您瞧三爺在前頭催了。”塞圖在一旁提醒,改口倒是改得挺快。
“哦,”我一回頭,果然看見康師傅已離我有七八步遠了,此時也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我呢。
我一咧嘴,連蹦帶跳地到了他面前。
康師傅皺起了眉頭,道:“你這丫頭……”
我笑呵呵地糾正道:“皇……哦,不是,爹啊,這兒可沒有丫頭。”
康師傅被我這一糾正,破了功,眉毛也不擰在一塊兒了,道:“你啊你,出來了可別光顧著到處看,自己亂溜達,要緊跟著我,記住了?”
我點頭,“哦”了一聲。
看康師傅那緊張的樣,其實我蠻想笑的。
他哪知道,這皇城,我早就出來溜達過了。回想起前塵往事,恍如昨日啊!
話說這跟著康師傅出來,有利也有弊。
弊,就是我不能隨心所遇,想去哪去哪,必須在康師傅的視線範圍內,亦步亦趨。
利在哪呢?他可是比永綬童鞋大得多得多的超級錢袋子啊!不要說幾十兩銀子,整個大清朝都是他的,想買啥,用手一指,孫福立馬掏錢。
康師傅帶著我們一路上訪過各種店鋪,賣肉的,賣茶的,賣油的,賣米的,賣雜貨的,賣衣服的,賣鞋子的,賣布的,賣書的……等等等等, 康師傅佯裝跟人買東西,趁機摸摸物價行情。別說,那樣子裝得還挺像,說他像可不僅僅是行頭上,關鍵是語言啊,什麼“擺金”,“擺銀”,“砸砸槳”,聽得我是一愣一愣的。那些個老闆們片刻間可就把康師傅看作是行里人了,不僅招呼著熱情,就連我看中想買的東西都能比原價少一半拿到手。
出了店門,我悄悄地問起康師傅:“您剛說的都是啥啊?我咋一句都沒聽懂呢?什麼擺金擺銀的,還有,為什麼您一說‘砸砸漿’,人家就能降價啊?”
康師傅神秘地一笑,沒有答話。
孫福倒是積極地跟我解釋起來:“少爺,您有所不知,這些都是‘春點’,也就是江湖中人說的行話,‘擺金’是下雨,‘擺銀’是下雪,‘砸砸漿’的意思就是跟人砍價,問人家能不能落落價。”
“哦!”孫福這麼一解釋,我恍然大悟,這江湖果然學問大啊!瞧這些隱語隱晦的,不是江湖中人,就是當著你的面說,你也聽不懂!太厲害了!想到此,我對康師傅的敬仰之情又一次如滔滔江水啊!
我挽住康師傅的胳膊,無比崇敬地問道:“爹,您在家裡頭是天天日理萬機,怎麼還能知道這麼多江湖中的事呢?”
康師傅挑了挑眉,哈哈一笑,有點小得意地道:“天機不可洩漏!”
“天機?”我望著康師傅的臉,隨口說道,“該不是您得了空就自個兒出來溜達,滿大街地逛吧。”
康師傅聽了我的話,嘴角兩邊就微微往上翹了。
看到他這種表情,我知道我信口胡諏又諏對了!
想起平日裡被拘在宮裡一步出不得,康師傅自己倒是逍遙快活,我的口氣就不禁有些小不滿了:“哦!原來真是這樣!您這可是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我的‘控訴’看來起了點效果,康師傅終於忍不住說道:“我那是為了遍訪民情,你呢?看看小穗,孫福,兩隻手都快不夠用了!”
我回頭看了下小穗和孫福,手裡懷裡,大包小包,是多了那麼一點點。
我“嘿嘿”一笑,柔聲道:“爹,以後要是您能經常帶我出來逛逛,我就不會買那麼多東西了嘛!”
康師傅沒有回應我的隱形要求,只是笑著輕斥了一句“狡辯!”就繼續前行了。
此時已是日頭偏西,沿街的飯店酒館開始熱鬧起來。
走著走著,不經意一抬頭,竟然看到了“昇平莊”三個大字!
我很想拉著康師傅匆匆走過這個店面就算了,偏偏康師傅看了一眼迎風招展的招牌,還唸了一句店名,顯得很有興趣,之後很關切地跟我道:“禧兒,累了吧,走,咱們到裡頭去歇會兒,吃點東西。”說完也不等我回答,就一馬當先朝‘昇平莊’奔過去了。
我趕緊跟了上去,同時心中默唸:天哪!地啊,東西方諸神,請趕快保佑那掌櫃的不在,還有那個叫虎子的小二今兒休息吧。
顯然東西方有一方的神仙沒有聽到我的祈禱,雖沒看到掌櫃的人影,那熱情地到了門外迎客的小二,正是那位虎子同學!
我趕緊往康師傅身後藏了藏。
“各位爺,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