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奈何,我只好恭立在康師傅身前,以表現我還是守規矩的,同時腦子裡迅速地轉著,看康師傅的臉色,神態,語氣,好像有點凶多吉少的味道。難道說,這兩天我跟班第鬥智鬥勇,希望班第自己自動辭職的光榮事蹟,康師傅都掌握了?
我悄悄抬眼看了看孝莊,孝惠和佟妃,遞了個求救的眼神。
佟妃滿臉堆笑,剛想張口,康師傅一個凌厲的眼神就成功地把她的話扼殺在搖籃裡。
孝惠本來就是不多話的主,這時候更不用指望了。
還是孝莊開了口,道了句:“孫兒,有什麼事,好好跟禧兒說,別嚇著了孩子。”
有了孝莊的這句話,我的心放下了一半,這就相當於罩上了一件盔甲,至少可以抵消一部分的攻擊力。
果然,康師傅的神態緩和了些,語氣也不似剛才那般嚴厲了,盯了我半天,才道:“那天在南書房跟你說的話,你最好牢記在心裡。”
“禧兒不敢忘記。”我惴惴地答道。
“嗯,你最好不敢。”康師傅包含著弦外之音的回答,讓我心中的不安又增加了幾分。這下我是真不敢答話了,乾脆沉默是金安全些。
“行了,去吧,班第早就在晨曦閣等著了。”康師傅終於下了赦令。警報解除,我邁出了慈寧宮的殿門,鬆了一口氣。
“大公主,您這是怎麼了?又跟誰生氣呢?”小穗問得小心翼翼。
我氣呼呼地道:“還有誰,自然是那個死班第了!哼,說不定去告過狀了。”
“不會吧,班第臺吉不是那樣的人。”小穗又替班第說話了。我也懶得跟小穗辯論了,小穗十足是個“班粉”,跟一個已經成了“某粉”的人說“某”的不是,相當於對牛彈琴。
還離晨曦閣的院門有十幾丈遠,竟看見守著晨曦閣院門的一個小太監正地跟一個丫頭在交頭接耳。因他倆是背對著我的,因此看不到我,一會兒那小太監,忽回頭看了一眼,又立刻回過頭去,老實地站著不言語了,那丫頭則行色匆匆地往前拐了個彎不見人影。
這情形看著著實透著點古怪。
我到了門口,兩個守門太監躬身行禮。我轉頭盯了一眼剛跟人嘀嘀咕咕的小太監,發覺有些臉生。雖說我這晨曦閣的人事,內侍向來是由秦忠負責,宮女則由小穗管著,這倆平日辦事比較牢靠。我雖放權下去,樂得輕鬆,但一般來說,人是不是我宮裡的,我還是能認出來,便問道:“新來的?叫什麼名字?”
那小太監低著頭,答道:“回大公主,奴才張南,剛來半個月。”
我“哦”了一聲,狠盯了這個張南幾眼,冷聲道:“新來的,膽子卻不小啊,宮裡的規矩,太監不可隨便與宮女交頭接耳,你不知道?”
張南一聽,慌忙伏地道:“大公主明鑑,奴才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犯宮規,剛才是……是那個姐姐迷了路,來問道,奴才才跟她說了幾句。”
回想起剛才的情形,我心裡不是沒有疑慮的,可看這張南可憐兮兮的樣子,他好像也不像撒謊的樣子。在這宮裡當差的,都不容易,萬一怪錯了人,反倒我自己心裡內疚。於是說道:“起來吧,這回我就當沒看見,可別再有下回了。”
“謝大公主,謝大公主。”那張南說著一連磕了三個響頭才起身。
移步到了書房,班第已然在書房裡等侯多時了,見到我的頭一句話就是:“上書房早就下了吧?怎麼這會兒才來,都過去半個時辰了。”
我很理直氣壯地駁道:“是啊,是早下了,可我不是得去給老祖宗他們請安嗎?你當我去閒逛呢?”
班第貌似本來還想說什麼的,大概被我這句冠冕堂皇的理由給生生地擋回他肚子裡去了,直接進入了正題,道:“那好,我們開始吧。先把昨天我教你的那幾個詞回顧一下……”
“等等!”我阻止了班第的話頭,拖得一時是一時,轉頭朝小穗吩咐道,“小穗,你去膳房瞧瞧,有什麼好吃的沒,我肚子有點餓了。”
小穗答應了一聲,就要出門,我看了眼班第,又叫住她補充道:“哦,對了,要兩份。”
小穗出了房門,我往椅背上一靠,伸了個懶腰,對班第道:“不用急在一時,歇會兒先吧。”
班第手裡拿著他特意給我編的蒙語書,臉色略有不快,道:“你倒還有閒情逸致,今天皇上可是問起你學得如何了。”
一聽這話,我心裡的警報又拉響了,緊盯著班第的臉,問道:“你怎麼說的?該不是……”
我沒把話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