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一進屋子,那位女薩滿就把房門給關上了,霎時,眼前一片漆黑,我閉上眼等了好一會兒,重新睜開,才適應了屋內的昏暗,撲鼻而來的似乎還有一種讓人覺得很不愉快的臭味。我往四周打量了一圈,這屋子中僅有的一扇窗也已經用黑色的布簾給緊緊地捂住了,窗外的光亮一絲都透不進來。屋子的西牆邊,約摸能看出來有一張床,那床簾也是緊緊地垂到了地上。我心想這位大師應該就在這張床上待著吧,於是就壯著膽向床的方向走去,才剛剛走了幾步,離那床大概還剩下兩米遠的時候,忽然有一個略顯蒼老且疲憊的女聲說道:“大公主請留步,切莫再往前行。”
雖然之前知道這屋子裡有人,但是乍聽之下還是受了點驚嚇,我不由地停下了腳步,吞了一下口水道:“你,你就是薩滿大師?就是……就是把我……”其實我是想說“你就是把我從現代莫名奇妙地搞到三百多年前的狗屁大師?”,可是話到嘴邊因為有些激動反倒說不出來了。
那薩滿大師倒是很大方地承認道:“正是。大公主今日前來,定是有話要問,請講。”
我深呼吸了幾口,安了安神,然後道:“薩滿大師,你知道其實我並非原本的大公主,能否請你將我送回到我本來該在的地方?”
那薩滿大師語調相當地平穩,道:“大公主此言差矣,您本就是大公主,若您非大公主,本座即使有再大的本事也無法救回,您已身處該在之處。”
“怎麼會?怎麼會?你明明知道我是來自三百多年後,的確不是什麼大公主!”我的語氣有些激烈,幾乎要控訴起來。這個薩滿巫婆簡直是冥頑不化。
“大公主稍安勿躁,您身上是否佩戴有一個墜子?”
“是,那又怎麼樣?”
“你可知它的來歷?”
來歷,現代的來歷還是在這裡的來歷?這薩滿老巫婆搞什麼名堂?如果是用這個玉墜可以直接送我回去,就開始做法好了,還羅嗦什麼?
想到此,我問道:“是不是用玉墜就可以送我回去?”
那薩滿大師並不回答我的問題,自顧自地說:“你可知,相傳這玉墜原是本門第一代教主法師的法器所制,一次作法之時震裂成一大一小兩塊玉,便做成了一對玉墜子,後來教主遇上一對有緣人,便將它們贈送了。如果兩塊玉墜相依,有情人便可生生世世相守,若是隻有一塊玉墜,那佩玉之人如遇性命之憂時可籍此逢凶化吉。”
“逢凶化吉?難道就是把隨便什麼人的靈魂安到遇險的人身上,讓人活過來就萬事大吉了?那也太不道德了!”我真是沒法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悲痛?憤懣?
“大公主此言差矣。此玉墜只會將本主之魂招回,對其他人是不會有作用的。所以大公主必定就是大公主。”
可是我明明就不是!我無語問蒼天!我知道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老巫婆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招錯了人!既然如此,乾脆讓她再作一次法,看看能不能有什麼改變。
於是我開言道:“既如此,不知大師能不能再作一次法……”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床簾中傳來很劇烈的一陣咳嗽,好一會兒,那大師才出用虛弱的聲音說道:“不瞞大公主,本座的功力已盡失,無法再做法,且時日無多了。”
“怎麼會這樣?”
薩滿大師好像悠悠地嘆了口氣,說道:“其實籍玉招魂本就是逆天而行,施法之人必遭天譴,本座自然也無法逃脫。”說到此,薩滿大師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然後,喘著氣,似乎好不容易才掙扎著說:“大公主,本座所知俱已相告,請大公主往後莫要再胡思亂想,安心生活。大公主請回吧。”
“可是……”難道就這樣回去?可是不這樣又能怎樣呢?人家說為了救“我”,法力都沒了,難道我還非要強人所難?
“大公主,您請回吧……”薩滿大師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逐客令下得這麼頻密,我也不能死賴在這裡不走。要不,改明兒再來一次吧,反正知道地方了,下次再來也熟門熟路。
“那好吧,薩滿大師,您好好養病,改日我再來探望您。”我說完等了一會兒,卻聽不見任何動靜,於是便回頭往門外走去。
一開門,在寺廟門口迎我的女薩滿就站在那裡,她笑盈盈將我領到永綬喝茶的廂房,又將我們倆送上了車才轉身返回廟內。車又往前走了。
一上車,永綬就好奇地問:“怎麼樣?怎麼樣?這大半天的,你們都說了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