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腆肚男一現身,就唬得唱曲的姑娘臉色驟變,急急起身,抱了琵琶,挽了旁邊的老者就想走,連裝銅錢和銀子的碗也不要了,可顯然他們已無路可走,腆肚男的手下已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看來收成還不錯嘛!”腆肚男抬腳踢了踢地上的碗,又抬眼看了一眼唱曲的姑娘,不陰不陽地道,“紫嫣,今兒可是第三天了,銀子呢?在哪兒吶?不會就只有這麼一點吧?”
拉二胡的老者將那姑娘護在身後,對著腆肚男深深地一揖,道:“趙公子,您行行好,再寬限幾天吧,紫嫣她娘正病著,銀子一時半會兒實在湊不上啊!”
“孟老伯,快別多禮。”腆著肚子的趙公子竟非常友善地上前扶起了那老者,道,“其實那天我不是就說過了嘛?要是紫嫣願意嫁給我,別說寬限幾天,寬限一輩子也不是問題啊!”
“是啊,嫁給我們少爺,吃香的喝辣的,總比你到處唱曲兒強啊!”那趙公子的手下也跟著起鬨。
這倒是新鮮啊,當街逼婚吶!江南就是江南吶,連惡人的行事方式也斯文了許多,不像當日的星尼,上來就用搶的。
“你做夢,我就是一頭跳進護城河,也絕不當你的五姨太!”看似文弱的紫嫣,回擊的氣勢卻一點兒也不弱。
那腆肚趙公子竟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笑著道:“孟紫嫣,你可別忘了,你可是在欠條上摁了手印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若跳進了護城河,你妹妹也是要還的。”
“你……”孟紫嫣緊咬著下唇,狠狠的盯著趙公子,半晌才罵出兩個詞來,“卑鄙!衣冠禽獸。”
“呵呵呵,我知道你心裡不服,可也沒辦法,白紙黑字都寫著呢,你就是從縣衙一直告到刑部,這理還是在我這邊兒。”趙公子不疾不徐地道,“你看,是你自己走啊,還是讓我的人請你走呢?”
“唉,作孽啊,好好的怎麼會惹上這個‘笑面魔王’?”在我身後的一箇中年婦女輕聲嘆息著。
我稍稍轉身,打聽了一下:“大嫂,這個趙公子是什麼人吶?”
那大嫂非常小聲地道:“他是知府趙星祿的侄子趙思文,別看他斯斯文文的,卻是一肚子壞水,我們見了他都繞著走。”
“哦,是這樣啊!”我回頭重新打量了一遍那位趙思文,貌似這位大嫂所言非虛。怪不得年紀輕輕就腆著肚子,卻原來是壞水太多啊!
“原來如此啊,趙星祿那廝我見過,不是什麼好鳥,這還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王和均在我耳邊輕聲嘀咕著。
在我們小聲議論的時候,那邊,因為孟紫嫣不願意跟著走,而孟老伯又護著女兒,於是趙思文的手下便動起手來,推推搡搡之下,孟老伯一跤趴在了地上,半天起不來,那把二胡也被甩在了一邊。
“爹!”孟紫嫣拼命扭身想甩開那些爪牙的爪子,但顯然徒勞無益。
圍觀人群都議論紛紛,有在譴責,有在嘆息,就是沒有一個敢上前去見義勇的。
我本想上前去攙扶那孟老伯的,可是小穗在一邊拼命地拉著我,不讓我過去,還小聲地提醒我道:“老爺說過,不能惹事兒的!主子,求您了,別去,千萬別去!”
小穗的提醒,讓我陷入了激烈的思想鬥爭中:唉,去,還是不去,如今竟也成了一大難題!
“趙公子您且慢動手,能否聽在下說兩句話?”我還在跟小穗拉拉扯扯的時候,王和均不知何時已走上前去,扶起了孟老伯,拾起了二胡,並和那位“笑面魔王”說上了話。
趙思文示意手下暫停,打量了一下王和均,笑道:“這位仁兄,有何指教?”
王和均拱了拱手,道:“指教不敢,倒是在下有個問題,想請教趙公子。”
“哦?請說。”
“不知這位紫嫣姑娘欠趙公子的銀子什麼時候到期?”
“本來是三天前就要歸還,只是我看她可憐,又寬限了三天。”趙思文聲音洪亮,底氣十足,好像是他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要昭告天下似的。
“哦?那就是今天咯?”王和均一副才明白過來的樣子。
“正是。”趙思文笑著點頭。
王和均仰頭望了一眼,隨即指著天道:“你看,現在太陽都還在天上掛著,天色也未晚,那說明今天還沒過去。”
趙思文一愣,道:“那又怎麼樣?”
王和均邪邪一笑,道:“怎麼樣?那就是說三天的寬限期還沒到,紫嫣姑娘還有時間還你錢,你若現在強行讓她跟你走,就是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