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我原本不太想出手幫沈宛的,快過年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這事情問到了現在,竟然問出了個“孕婦被婆婆變賣”的事來,我的同情心和憤慨又有些難以抑制了,便道:“沈姑娘,你的遭遇我是萬分同情,不過,若是你希望我伸手相援,那定要將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地說給我聽才行,否則我也不知該從何入手。”
剛剛看到沈宛的眼神,我直覺她應該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不方便說。可是,她要是不和盤托出,“幫忙”搞不好會變成“幫倒忙”。
沈宛聽罷,抬眼望了望我,又望了一眼小穗。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伸手指著小穗道,“她是我的貼身丫頭,口風緊的很,你不必有任何顧慮。”
“民婦謝過大公主恩典。”沈宛說著欲下炕行禮。
“坐著吧。”我伸手阻止。“說吧。”
“其實,在容若南下的前兩天,民婦剛跟他吵過一架。”沈宛猶猶豫豫地開口,眸中是一片愁雲慘霧。“那次他摔門而去,我們倆幾乎已經到了決裂的地步……”
“哦,我明白了。”我介面道,“因為你們倆吵過架,之後你婆婆又是給你安了那個罪名將你逐出門,所以,即使我找出了辦法讓你與容若相見,容若願不願意見你還是個問題,對嗎?”
“嗯……”沈宛抿著嘴,緩緩點頭,滿眼的擔心。
“你要去見容若就為了向他說明你的清白?”
“是。”沈宛揩了揩臉上的淚道,“這世上誰都可以誤會民婦,唯他不可以!”。
“見了之後呢?”
“民婦打算回家鄉,回江南。”沈宛的神情有些落寞。
“孩子呢?”
“民婦會把他好好帶大的。”沈宛撫著肚子道。
“你一個人?”我是有些訝異。
“嗯!”沈宛望著我,堅定地點點頭。
沒想到今天竟然碰上一個如此具有獨立精神的女性,難得,我不禁對沈宛投去了讚賞的目光。可是,她的精神雖然可嘉,但按照目前這個社會的情形,一個單身女人要帶個孩子過活,生計必然是非常艱難的。
想到這裡,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一開始就想問的問題:“哦,對了,你怎麼會出現在白塔寺的?”
沈宛道:“民婦一路奔逃,夾在逃難的人群中進了城,不想卻昏倒在白塔寺門口,幸好被寺裡的大師給救了,民婦又無處可去,就暫時棲身與此,幫廟裡乾點兒粗活以換取一日三餐。”
“你可知白塔寺是皇家寺院,你在這裡多久了?竟然還沒被納蘭家的人發現?”
“民婦知道。”沈宛答道,“民婦於十天前到此,這兒的人都只知我名叫桂蓮。”
我朝沈宛微微一笑,沈宛也勉強微微牽了一下嘴角。這女人是個有智慧的,只是對容若用情太深。
沉默徘徊在室內,沈宛不停地擦淚,我則在盤算究竟要如何才能幫助眼前這個苦命的女人。雖然這十天來她一直隱姓埋名,但經過今日一事,行蹤必定暴露,她先前既然是大名鼎鼎容若的媳婦兒,認得她的人應該不在少數,無論是出於人身安全的考慮,還是為她和她孩子的健康考慮,首先這白塔寺是不能繼續呆了。可是要把她轉移到哪裡,這可是撓頭的問題。
宮裡?今兒要是我一個人來還有可能帶進去;恭親王府?裕親王府?或者安親王府?同樣的守衛森嚴,我不現身,又沒事先疏透過關節,她如何能進?既然這兩個方案都被否決,也就只能在民間找個地方暫時安置再做打算了……哦,對了,剛剛見到赫奕和赫達的神情似乎對沈宛頗同情,或許可以找這哥倆幫個小忙?想到此,我便吩咐小穗去門口將赫奕叫進來。
小穗依言開門,赫奕沒進來,班第倒一閃身到了跟前,他瞟了一眼慌忙立在一旁的沈宛,朝我一施禮道:“大公主,長公主說時辰不早該回宮了,讓奴才來瞧瞧您好了沒有?”
“哦!快好了。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我擠出一絲笑道,盼著班第快快走,別礙著我的事兒。
班第“哦”了一聲,我以為他就此離去稟告了,卻不想他到了門邊兒,伸手把門兒關得緊緊的,又回身來對我道:“ 大公主若信得過的話,奴才倒可以幫忙。”
班第這一開口,房裡包括我在內的三名女子立時驚詫莫名,我呵呵一笑掩飾道:“幫忙?幫什麼忙?”
班第笑道:“大公主有所不知,您的三姑婆,奴才的奶奶端靖長公主在京城還有坐府邸,就在針線衚衕,沈姑娘可暫時安置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