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緊問道。秦義的驚慌失措,很讓人覺得“天就快要塌下來似的”,惹得我心裡的那根弦也有些緊繃。
大概是跑得太急,秦義上氣不接下氣,再加上有些驚慌過度,說話非但不利索,還含糊:“暈……暈……”
“唉呀,誰暈了,你倒是說清楚啊!”小穗不耐地催促道。
我心頭驀然一沉,盯著秦義,脫口道:“是班第?”
秦義大口喘著氣,連連點頭!我拔腿奔出了園子,趕往靈堂。
進了裡屋,就見科爾沁達爾漢親王,科爾沁郡王畢裡克圖,長公主府長史沙進等一堆人圍在床前,神情緊張。一見我進屋,一堆人呼啦啦地跟我見禮,而此刻我心中只惦念著班第,便顧不上這些繁文縟節,三兩步跑到床前檢視:往日英武健碩的班第,這會兒是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面龐削瘦,面色發白,緊閉著雙眼,嘴唇還有些發紫。
“大公主,您別急,已派人去請太醫了。” 達爾漢親王和畢裡克圖都安慰我。
“嗯……”我咬著下唇點點頭,定了定神,轉頭吩咐小穗和秦義,“你們馬上去廚房把糖,鹽,還有開水拿到這兒來。”
看班第的樣子,是脫水了。太醫院的太醫趕到這裡,還得有一段時間,我得采取急救措施,調製一碗鹽糖水給班第喝下去,以防止他的病情加重。
對我的吩咐,秦義和小穗肯定是茫茫然不知其所以然,但答應著,不多會兒就麻利地將所需材料都拿了過來。我立馬將鹽和糖以一比一的的比例放入碗內,再將開水倒入碗中,用調羹調勻,嚐了一口,感覺不燙口了,便讓畢裡克圖幫忙將班第扶起來,一勺一勺地將鹽糖水餵給班第。一碗鹽糖水喝完,班第的情況有所好轉,唇邊的青紫漸漸消退,雙眼雖還是閉著,但意識似乎回來了,緊抓著我的手,喃喃不清地喊著“額涅……額涅……”。
我稍稍舒了一口氣,對畢裡克圖和達爾漢親王道:“大哥,王爺,你們去忙吧,這兒有我看著。”外頭前來弔唁的客人還有一大堆被晾那兒多時了,得讓他們倆出去還禮。
畢裡克圖和達爾漢親王對望了一眼,朝我一拱手道:“那就有勞大公主。”
我朝兩位王爺微微一笑,道:“一家人,甭多禮。”
達爾漢親王和畢裡克圖都返回靈堂去了,小穗,秦義還有長公主府的長史沙進留在裡屋聽候我差遣。
“額涅……額涅……別走……”神志不清的班第用蒙語喃喃地嘟囔著,好像在做夢,同時,抓著我的手也越鉗越緊,生怕我會跑了似的。“……額涅……額涅……別走……”
“不走,不走,陪著你!”我順著班第的話,答應了一聲,沒想到還真有效果,班第的喃喃聲竟然暫停,,唇邊似乎還因為得到了保證綻放出淡淡的笑來。
我輕嘆了一聲,心內忍不住一陣發緊,伸手撫了撫班第鬍子拉碴的臉,感覺有些燙手,又急忙探了探班第的額頭,一陣灼熱從傳到手心——糟了,發燒了!這小子,昨晚上怎麼勸他都不聽,這下好,又是脫水,又是發燒的,他這是“不聽我之言,吃虧在眼前”!
我轉頭往門口望了一眼,太醫還沒來!這會兒覺得長公主府離紫禁城太遠也不是啥好事了!
“你們趕緊去打幾盆清水,再多備幾條毛巾來!” 手頭沒什麼退燒藥,我只好這樣吩咐讓小穗,秦義和長史沙進他們,用土法退燒。
我試圖抽出被班第緊緊抓住的左手,好幫他解開衣領的扣子散熱,可這小子雖然生著病,那手勁兒卻沒見一點削弱,我稍稍一動,他就死命抓著,扣上來的力量讓我覺得骨頭都有些隱隱生疼,沒辦法,只好讓小穗幫著解釦子。
“咦,主子,您快看,大額駙這塊墜子跟您的那塊一模一樣啊!”小穗望著從班第領子裡跌出來的玉墜,一臉的訝異。
我的驚訝程度絲毫不亞於小穗,迅速解開自己的領子,掏出脖子上掛著的玉墜,將它和班第的那塊做了對比——幾乎是一模一樣!菱形的金鑲玉玉墜,四周金燦燦的邊框雕著精美的祥雲和龍鳳,中間的鑲玉恰是一個霞紅太陽和一個月牙兒相依相伴,背面刻著一句話“日月相依,永生不離”。唯一不同的是,我的這一塊要比班第的那塊大些。
我的耳畔響起當初那位薩滿大師曾經說過的話:相傳這玉墜原是本門第一代教主法師的法器所制,一次作法之時震裂成一大一小兩塊玉,便做成了一對玉墜子,後來教主遇上一對有緣人,便將它們贈送了,如果兩塊玉墜相依,有情人便可生生世世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