頹然了片刻,忽聞心內似有一個聲音在說:不可喪氣,否則就真可能再也見不到常寧了,必須打起精神,即使困難重重,也要在絕望中尋得一點生機。
我強迫自己穩住心神,將這件事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看能否找到什麼突破口:常寧私納吳逆的孫女為妾看來是鐵板釘釘的事兒,可這明顯是被人陷害的,如果能證明常寧是被矇在鼓裡,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這件事的話,罪名就輕得多了,那誰能證明這一點呢?蔡毓榮?章泰?不行,這兩個人處心積慮拉常寧下水,就是為了自保……對,伍姑娘,除了那兩個始作俑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就只有她清楚了,只有她能證明!
想到此,我心頭霍然一亮,興奮地道:“哥,班第,我想到法子了!”
班第和永綬不約而同地“哦”了一聲,那表情分明是不相信,班第道:“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阿瑪是被蔡毓榮和章泰陷害的,如果伍姑娘能證明這一點的話,阿瑪就不用去守孝陵了!”我說著,抄起斗篷披在身上,一邊繫帶子一邊道,“我現在就去找伍姑娘!”
“禧兒,你太天真了!”班第兜頭就給我潑了一盆冷水,“那伍姑娘非但不會替你阿瑪作證,只怕現在正在你皇阿瑪面前證實你阿瑪的罪名。”
“不會的!”我心中剛剛燃起的一線希望,被班第的這盆冷水潑得幾乎沒了生機,心中委實恐慌得很,於是搜腸掛肚地找理由反駁,“伍姑娘看上去不像是個壞心腸的,況且……況且她肚子裡已經有了阿瑪的骨肉!”
“你怎麼還不明白?”班第滿懷憂心地望著我道,“這與她是不是壞心腸無關,只跟她的出身,遭遇以及仇恨有關。”
班第的這句話猶如風刀霜劍,戳得我心內一陣陣地疼!沒錯,伍姑娘既然是吳三桂的嫡孫女,自然跟康師傅有不共戴天之仇,她能僥倖存活至今,恐怕與蔡毓榮脫不了乾洗,不然那時候也不會讓常寧去救蔡毓榮了。現在,她若是出來證明常寧是無辜的,那蔡毓榮不就罪上加罪,斷無生理了嗎?唯有讓常寧和蔡毓榮成為一根繩上的螞蚱,那蔡毓榮還可能有一線生機,反之,若是康師傅鐵了心不饒蔡毓榮,那就非要懲治常寧不可,這兩兄弟反目成仇,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為吳三桂出了一口“惡氣”。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就眼看著阿瑪遭罪嗎?”說到這裡,我的鼻子一陣酸楚,眼淚止不住地湧出了眼眶。
“將要來臨的不可抑制,已經逝去的無法追回!”一直盤腿坐在沈宛靈前靜思的永綬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那模樣猶如一個入定的老僧陡然間頓悟到了佛家的真諦。
正當我和班第為永綬這句雲山霧罩的話愣神之際,忽聽得門外傳來塞圖的聲音:“啟稟大公主,小公爺,大額附,大覺寺方丈圓真禪師送齋飯來了。”
我抹了把淚,正要開口,卻見永綬立馬站起身來搶先朗聲道:“快請進來!”
門“吱呀呀”地開了,拖著兩道白眉,形容清瘦,身披大紅袈裟的圓真禪師,領著個手捧托盤的小僧進了屋內,他朝我們一施禮,然後就示意小僧將盤子裡的齋飯安放在炕桌上,小僧布好碗碟就出去了,還帶上了房門,他卻並沒有離去的意思,反而面帶笑容,對永綬道:“施主終於參悟玄機,可喜可賀。”
“多謝方丈!”永綬臉上的神情格外的安詳,雙手合什,鞠了一躬,道,“弟子已明瞭一切皆是來處來,去處去,死既是生,生既是死,非人力可阻。”
“阿彌陀佛!”圓真禪師呼了一句佛號道,“貧僧早已說過,施主與我佛素有淵源,只是時機未到,如今萬事俱備,貧僧定當助施主一臂之力,度你皈依。”
“皈依?什麼皈依?”剛剛見永綬一臉安詳的樣子,還以為他已經想通了呢,沒想到說來說去,他是想通了要出家當和尚了!我一閃身站在圓真和尚面前,指著大門氣憤地道,“老禿驢,你馬上給我滾出去!”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我這麼罵他了,那圓真和尚居然不以為意,仍是雙手合什面帶微笑地站在我面前,找不到一絲窘迫的神情。
“圓真大師,我們還有要事要商議,請您回去吧!”班第的措辭雖然比我文雅得多,但顯然他這回也站在我這邊。
“阿彌陀佛,非死無以生!”永綬越過了我和班第,走到圓真面前跪地道,“方丈,請方丈為弟子引渡!”
“哥!你這是幹什麼!” 我忙雙手去攙扶永綬,但他就是不起身,我五內俱焚,不禁厲聲質問,“永綬,阿瑪現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