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兒,今晚上我夢見額涅了。”隔了半晌,班第忽然開口,混厚的聲音從頭頂上飄降下來。
“是嗎?額涅好嗎?跟你說了些什麼?”我順著班第的話往下接。這傢伙對他額涅的思念太深,若是能讓他將心裡的思念說出來,或許能減輕些。
班第的聲音中還帶著些許哀傷,不過語氣還比較平緩:“額涅說她很好,讓我以後都不要再為她傷心,還囑咐我說,今後一定要好好待你。來這裡之前,我去過靈堂跟額涅說了……”
“說了什麼?”我仰頭望著班第。
班第低頭,暖暖地望著我道:“我對額涅說,請她老人家放心,我會照她的話做,對你,我更會如珠如寶,絕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如珠如寶……”我喃喃著重複了一句,心底有股暖暖的感覺。
“是,如珠如寶,禧兒,你相信我嗎?”班第那雙若碧潭般的眼睛深深地望著我,一臉的認真。
“相信!”我很鄭重地答。
“禧兒……”班第一臉的欣喜,不等他抒情完,我又接著道:“呃……那以後我上蒙語課打盹兒,是不是不會再捱罵,蒙語考試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得高分?”
班第臉上的欣喜瞬間凝噎,隔了兩秒,掛著笑道:“打盹兒,照罵,考不好,照實上報你皇阿瑪。”
“呸,這算哪門子的如珠如寶!”我嘟著嘴,扭過臉,佯裝生氣。
其實我知道這傢伙向來公私分明,指望他徇私情放一馬的機率小得可憐,但是機會既然到了面前,試一試也未嘗不可嘛!
“禧兒!”班第喚了我一聲,試探道,“生氣了?”
我不做聲,繼續保持著生氣的姿勢。班第的臉又往我這邊湊了湊,道:“真生氣了?”我還是不做聲,班第輕嘆道:“要不,過幾天,我去跟皇上請辭,請他另給你們選個蒙語師傅,這樣就不會有人罵你了,你也可以得高分,不過,可千萬別讓你皇阿瑪發現,不然……”
好嘛,原來想將他一軍,現在倒是被他將了。
“好啦好啦,我剛剛逗你玩兒的,壓根兒就沒生氣!”我回過臉笑道。
“好啊,你這丫頭,又被你涮了!”
“嘿嘿,半斤八兩,彼此彼此,你不也搬出皇阿瑪來了?”我笑答。
“哈哈哈,精靈古怪的小丫頭!”班第大笑著,將我緊緊地擁在懷裡。“禧兒,你真是上天賜給我的珍寶,相信我,這輩子我只愛你一個。”
“這輩子只愛你一個”——這句話多耳熟,幾年前,不,幾天前,也有人這麼說過,算算日子,這會兒那人應該都已經過了洞房花燭夜了……呃……我這是想什麼呢, 又想多了。
我下意識地甩了甩頭。
“怎麼,你不相信?”班第似乎誤會了我的動作。
“嗯?不是不是,我相信。”我急忙找了個藉口解釋,“大概是醒的太早,現在感覺有點暈。”
“那你再躺下好好睡會兒吧。”
“好。”我點點頭,滑溜到被窩裡。
“別胡思亂想,好好睡。”班第非常體貼地幫我將被角塞好,坐在一旁陪著。
我“嗯”了一聲,閉上了眼。原本頭暈要睡覺是個避免尷尬的藉口,卻不料這一閉上眼,沒過多大會兒,竟然真又迷迷糊糊起來了……
當我再次從迷糊中抽離,卻聽得耳畔傳來小穗的話:“大額附,精格福晉說是十萬火急的事,估摸著是永綬阿哥的事,要不要把大公主叫醒?”
我心頭突地一跳,一下子完全清醒過來,猛地起身道:“怎麼,我哥她出事兒了?精格福晉在哪兒,我這就去見她。”說著,我一掀被子就跳下了床。
班第急忙攔著我道: “別急,我先去見見精格福晉,你先穿好衣服,外頭冰天雪地的,可別凍著了。”
“好,你快去,快去。”我邊催邊將班第往外推。
班第一走,小穗的服侍下,我火急火燎地穿戴完畢,草草擦了把臉,直奔偏殿而去,卻在半道上,碰到了行色匆匆,神色嚴峻的班第。他已然換了一套外出的服飾,一見到我,就拉著我的手往府門外疾走。
“怎麼了,這是去哪兒?小五嬸呢?出什麼事了?” 我連聲發問,心頭一陣陣發緊,雖然還不知道事由,但直覺肯定沒好事兒。
“出大事了!”班第邊走邊道,“你哥跟沈宛私奔沒成功,被抓回來了!”
“什麼?私奔?!”我驚得差點合不上嘴,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