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尹從善如流地靠在城牆外等。
程武出來,眉頭緊皺,“你的辦法就是在這兒守著?可若是你聽到那些蠻子的動靜,恐怕什麼都晚了。”
“不會,他們剛出發,我就會知道。”
程武還是滿臉不放心。
莫尹點了下自己的耳朵,微笑道:“我有順風耳。”
程武:“……”
便是連一直很相信他的程武都有些不敢信了。
莫尹看他眼神懷疑,笑了笑,他閉上眼睛,將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到耳畔,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道:“張志正在偷喝你藏在床板下的一罈酒,快回去瞧瞧吧。”
“啊?”
程武道:“你怎麼知道?”
“順風耳。”
“……”
程武被莫尹攆著,上了馬往回趕,等到趕到家時,張志果真在,神情很無辜的樣子,“武哥,你不是陪著莫先生去城樓了嗎?怎麼這麼快回來了?”
程武不理他,掀了床板去察看他藏在下頭的那罈好酒,表面瞧不出什麼,他回頭,虎著臉道:“張志,你是不是偷喝我酒了?”
張志鎮定道:“沒有啊,武哥,我早不偷了。”
程武不跟他廢話,二話不說就過來掰他的嘴,張志哇哇亂叫,“武哥武哥,我錯了——不就一碗酒嘛——我下次不偷了——”
程武放開他,眼睛瞪得渾圓。
張志揉著被他扯談的嘴角,嘀咕道:“武哥,你何時變得如此小氣,偷喝你一碗酒,把我這嘴都要掰碎了。”
程武一屁股在床上坐下,他對張志道:“張志。”
“怎麼?”
“我好像真救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你說莫先生?那的確是了不得,他教的那個陣法,看著簡單,昨日讓我們分成兩撥人小小地試驗了一番,還真是威力大得很,若是我們手上都有趁手的武器,那些蠻子,來一個,我們殺一個,來兩個,我們就殺一雙!”
張志嬉笑了一下,又道:“你說莫先生他真是跑商的嗎?”
程武看了他一眼,神情肅然道:“不管他是什麼人,那都是幫我們守城的人。”
莫尹就這麼睡在了城樓下,他覺淺,閉著眼耳朵也仍在留心。
當那一絲精神力集中在聽覺上時,遠處的風、動物的呼吸、沙石的滾動全都仿若在他的腦海中進行,他對它們如造物主一般掌控,代價是身體的其餘部位格外虛弱疲憊。
程武來給他送水,見他臉色蒼白如紙,顯得眉毛愈黑,整個人又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他不禁道:“你沒事吧?”
莫尹取水洗了下臉,水珠從他的眉毛落下,滑過高挺的鼻樑,從他淡色的唇上滑落,他淡淡道:“沒事。”
程武還要再說,莫尹忽地抬了下手,他屏息凝神了片刻,轉過臉面對程武,眼中寒芒四射,“來了。”
*
沙漠中,快馬疾馳,伏在馬上的都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好手,他們呼朋引伴,嬉笑哼唱,將去執行今年春天的又一場“豐收”,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好兄弟一路都在說笑,輕鬆得仿若去郊遊,互相討論著等會兒搶什麼、搶多少、殺多少、留多少。
庸城是他們的屠宰場,那裡有被圈養的溫順“牛羊”,不用他們花心思去想,缺什麼,去搶就是了。
缺糧,那就搶糧,缺錢,那就搶錢,缺女人,那就搶女人。
他們是這個屠宰場的劊子手,一切全憑他們的心情。
習慣了殺戮的馬兒也彷彿靈性地通曉主人的意思,在接近城門時,馬蹄興奮地高高揚起,重重落地,長長的嘶鳴聲卻是剎那間驚恐地滑過馬背上人的耳朵,馬蹄彎折,馬背上的人也頓時從馬背上摔倒下去,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不知從何處來的暗箭嗖嗖落下,須臾之間,便有幾人慘叫著捂著胸、腿倒地。
此次劫城的首領反應過來,用族內語言大聲道:“小心,有埋伏——”
一些躲過陷阱的馬也慌張失措地亂鳴亂跑,被馬背上的人勒韁控制住,眾人紛紛抽刀,大喊道:“城樓有弓箭手,俯身,衝進城門!倒地的趴下,躲在受傷的馬下,等我們打進去再跟隨——”
城樓上,程武頭臉發燙,看著黑夜中蠻子們已重新調整了陣型繼續進發,急迫地對莫尹道:“莫尹!”
莫尹道:“去。”
馬兒們在主人的吆喝鼓勵下又重新鼓起勇氣,一鼓作氣衝向城門,蠻子們熟練地用鉤索拉開年久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