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總是讓人感覺那般死寂,唯有行刑時——鞭子在風中呼喝,鞭梢劃破囚衣,板子擊打在人的皮肉上……這些聲音中夾雜著無力的呻吟,才能顯出此地獨一份的熱鬧。
當今聖上發起怒來,管你是幾品大員,通通關到刑部,若能消氣,還有翻身餘地,若不能,大刑伺候糊塗冤案是刑部一貫的拿手好戲,好在、好在啊——
嚴齊雖被押入大牢內,但心中驚慌的尚屬有限。
刑部尚書是他的人。
此事太過荒唐,他堂堂一個丞相,跟一個山城反賊勾結?只要兩廂一對峙,稍加審問,他必能全身而退,畢竟也是在官場上混過快三十年的人了,嚴齊很沉得住氣,他一沉得住氣,同被冤枉了入獄的眾官員也冷靜下來。
實在是莫須有的事,慌什麼?
嚴齊眉頭緊鎖,唯一想不通的就是賀煊為何會如此陷害於他?
他與賀青松同朝為官時對賀青松也一向恭而敬之,從未有得罪過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賀煊為何要給他扣上謀反這樣大的罪名!
朝中無人,若想要扳倒賀煊這樣的武將,倒是一樁難事。
但賀煊如此下狠手,也絕不能就這麼輕易揭過,可到底是為什麼呢……
嚴齊正揹著手苦思冥想之際,卻忽聽得很輕的腳步聲,他猛一回頭,卻見黑暗中有個身披大氅的影子正在靠近他的牢房,嚴齊心中一動,當是刑部尚書衛東亭來了,立即上前了幾步,“衛大人?”
來人戴著兜帽沉默不語,離牢房還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大約是刑部特別照顧,嚴齊被關在單獨的牢房中,四周也較為潔淨,牆上燭臺上燭火搖曳。
那人從大氅中伸出手,雙手輕抖了一下,將袖子向下抖落了一些,露出一雙在幽暗中亦顯得十分蒼白修長的雙手。
嚴齊還是沒認出來,他只是覺得隱隱有些熟悉。
不是衛東亭,是衛東亭身邊的人?
嚴齊眯著眼睛,看著那人緩緩將兜帽除下。
牆邊的燭光實在有限,可也已將來人的相貌照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