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你也不必擔心,捕風捉影的事,大少是不會做不合法不合規的事情的。”
莫尹表情依舊是一片愁雲慘霧,他低聲道:“他騙我說我大伯是去做生意了。”
丁默海不知道這一茬,於是又勸道:“大少肯定是不想你傷心,你也別多想,”他伸出手來按了按莫尹的肩膀,感嘆般道:“以後你們兄弟三個相依為命,別的人和事,你就不要去想了。”
莫尹點了點頭,又說:“裴總什麼時候出殯?我能去嗎?”
丁默海道:“明天,至於你能不能去……我問一下大少吧。”
*
綿紗湖冬日沒有結冰,園子裡一片白紗黑布,丁默海向裴明疏轉達了莫尹的意思,裴明疏靜默良久,道:“讓他在家裡休息吧。”
丁默海說了聲“好”,他很想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心裡卻明白這不該由他問。
“他怎麼樣?”裴明疏低聲道。
丁默海愣了愣,隨即道:“應該還好。”
裴明疏又是一陣沉默,“那就好。”
等丁默海離開後,裴明疏微微側過臉,他雙手背在身後,整個人緊繃而肅穆。
這幾天,他一直避免去回憶那一天那一刻。
莫紅海怎麼會突然保外就醫?又正好在那個時候爆出新聞?一切都是那麼巧合,一件接著一件事情讓人毫無喘息之力,好像冥冥之中有著天意。
裴明疏從不相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可他又直接地感受著命運的殘酷。
這兩天,他只要一合上眼睛,就看到裴竟友那糅合著震驚、失望、憤怒的一眼,而那竟是他父親看他的最後一眼。
手掌緊緊地握住手腕,裴明疏面沉如水,看著窗外寂靜的湖水,思緒墜入其中,漸被淹沒……
葬禮很低調,兄弟兩個,加上友成的一眾元老,整個喪禮都異常安靜,按照裴竟友很早以前立下的遺囑,和越錫雲葬在隔壁,墓碑前疊著一支支雪白的百合。
裴清全程都面無表情地一言不發,流程基本都由裴明疏主持。
喪禮結束,裴明疏送幾位元老,元老們對友成現在混亂的狀況很擔憂,與裴明疏談話討論了很久,等送走了元老們,裴明疏才發現裴清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他身後只剩下丁默海和一眾保鏢。
裴明疏看向丁默海,“裴清呢?”
丁默海倒是留意了,說裴清早就走了。
裴明疏太陽穴猛地一跳,臉色驟變地立刻轉身,丁默海錯愕一瞬,連忙跟上,“大少——”
第27章
車門開啟,莫尹被直接從車上抱下。
沒有輪椅這輔助的工具,莫尹只能完全任人擺佈,無力地靠在裴清的懷裡,雙手緊緊地抓著裴清的領子,隨著裴清的腳步搖搖晃晃。
這裡離裴宅很遠。
一路風景都很陌生,像是郊區,松林遍佈,輪胎碾過,樹葉破碎的聲音不斷傳入耳中。
這是一棟很美麗的小房子,只有一層,門口也沒有臺階,門推開,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外頭波光粼粼的湖,湖水泛著綠,混著碎金的陽光,美得叫人心醉。
房子裡沒有多少傢俱,落地窗前空無一物,側面有一張不大不小的黑色皮質沙發。
莫尹被放在沙發裡,他手垂下,因為沒有倚仗整個人歪了一下,抓住沙發的扶手後才維持住了平衡。
他深深地低著頭,頭髮從兩面垂下一點,蓋住了他的耳朵,露出脆弱的後頸。
視線中只能看到裴清漆黑的皮鞋。
這段時間,裴氏兄弟不約而同地消失在了他的世界裡。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要處理父親的喪事和公司中的混亂,必定是忙碌極了,另一方面,應該是兩人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冬日的小屋裡,空氣冷而清新,裴清把他從裴宅帶出來時,莫尹正在臥室裡看書,裴宅溫暖,他僅僅只穿了件襯衣,裴清隨手抓了件大衣把他裹住從輪椅上抱了起來,莫尹手裡的書掉在地板上,腳上只穿了一雙柔軟寬鬆的冬襪,就這麼被帶了出來。
大衣半披在身上,莫尹伸手緊了緊大衣。
下巴突然被兩根手指托住。
被迫地仰起了臉。
視線撞上。
曾經那麼親密又毫無保留的眼睛裡冷得莫尹看不出情緒。
裴清還是葬禮那一身黑色的裝束,他本來就是個性情冷傲的人,這樣看上去就顯得更加嚴酷得不近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