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他會主動來找你的。”
等門外的人都走得乾乾淨淨,主教回到自己從小居住的屋內,卻見國王正在撫摸他靠窗的書桌。
“這是字母麼?”
國王撫摸著桌上凹凸的印記,時間有點久了,摸上去很光滑。
“是的。”
國王手掌輕輕地蓋在上面,低聲道:“你真頑強。”
一個盲人能學會寫字,國王心裡既心酸感動,又由衷地為主教感到驕傲。
兩人久久沉默,主教不知道在想什麼,國王想象著主教年紀小小的,一個天使般的小孩子,卻看不見,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著未知的世界,心裡一定憤恨難受極了……
“這不算什麼,”主教道,“剛才一路上我仔細思索了你說的那些話,我覺得很有道理。”
國王沒有陷入狂喜之中,反而戒備了起來,主教順了他的意思跟他一起返回克萊,絕對不是就這麼投降了,國王感覺自己像是要迎接一場戰役一般,不由又搖頭苦笑,難道別人戀愛也是這樣血雨腥風麼?可是心裡又感到另一種異樣的甜美傲氣,因為只有和主教這樣的人戀愛才會有這樣與眾不同的感覺。
國王擅自將兩人的關係放到了戀愛中,面色不由柔和無比,“但是?我想你要說但是了。”
“但是就不必我來說了。”
主教將身體向旁邊挪開一點,冷冷道:“巴奈特,你和國王好好聊一聊吧。”
第106章
和頭腦簡單的阿奇爾不同,巴奈特遠遠地一看到大批的侍衛和那些漂亮健壯的馬立刻就意識到了不對勁,阿奇爾的回覆更是坐實了巴奈特的猜測。
“尤金說現在讓你過去,”阿奇爾躊躇道,“國王來了,他看上去不是會輕易妥協的人。”
巴奈特沉思了一會兒,主教說這是他唯一可改變命運的機會……眼中滑過一絲狠戾,反叛時下的決心湧了上來,他拔了腰間的槍,在槍上面吻了吻,默唸了一聲“卡爾”,阿奇爾見狀,立刻道:“巴奈特,你要……”
“別說廢話,”巴奈特向後揚了揚頭,“去,到後門口預備接應我。”
“我陪你一塊兒去!”
“滾,”巴奈特推了一把阿奇爾,“少在這裡磨蹭,阿奇爾——”巴奈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是個好孩子,事情會解決的,我現在必須馬上過去,你也必須聽我的指令!”
比起謀略,阿奇爾更擅長拳腳功夫,他只能如以前一樣聽從巴奈特的指揮往修道院的後門跑去,他一面跑一面回頭,巴奈特已經往修道院裡面跑去了。
在門外平復呼吸,靜靜聽著主教和國王談話的巴奈特在主教發出呼喚時,深吸了一口氣,直接舉著槍轉了過來。
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臉,國王臉上那柔情似水的表情瞬間僵住了。
巴奈特原本非常緊張,可真到了這個時候,也就再沒有所謂了,他對著國王道:“您好,我是巴奈特·菲爾德,很高興見到您。”
國王看向主教,主教臉色冰冰涼涼的,猶如一座大理石雕像。
“我可不覺著拿槍指著人是什麼高興的表現。”
這句話,國王完全是看著主教說的,他故意用語言點出巴奈特的舉動,以防主教不知情。
主教的神情卻沒有絲毫波動。
一個膽敢鬧革命的人即使有時候會軟弱,骨子裡還是個亡命之徒。
“很抱歉,”巴奈特道,“如果不這樣做,我恐怕沒有和您談話的資格。”
國王依舊看著主教,他的心有些沉了下去,“很好,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罪過”這個詞彙被國王說得又威嚴而冷厲,同時伴隨著兩道冷冷的視線射向巴奈特,巴奈特握槍的手不由一顫。
其實他的經歷和革命黨中的許多人都不一樣,那些人很多都是被動地活不下去了,無法維持生計,才不得不投入到這種類似強盜匪徒一樣的事業中去。
巴奈特之所以落到這個地步,是因為他失去了自己的兒子,將所有的錢與精力全用在了這件事上,他咬牙堅持著,只為尋找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剩下的親人,為此他甘願做出任何事情,付出他所擁有的一切。
“是,我犯了罪,”巴奈特像個真正的硬漢一樣道,“可誰也審判不了我的罪過。”
國王冷笑一聲,“是嗎?我看你現在手中雖然拿著槍,可手卻抖得很,要麼你就給我來一下,要麼就把槍放下,不要在我面前裝腔作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