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索求無度,親愛的。”亞度尼斯說。
“所以。”康斯坦丁說,“古一在拿我們開玩笑?”
“你,不是我們。她在拿你開玩笑。”
“他媽的。”康斯坦丁說,“我發誓我沒惹到過她。”
“那可能是因為我。”亞度尼斯承認,“我想我還是怪煩人的。鑑於她不能對我怎麼樣,你是個很好的出氣口。”
“至尊法師就這德行?!”康斯坦丁強烈懷疑,“就靠這種性格的法師保護我們不受其他維度或者多元世界或者別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的侵害?等會兒,她也沒能把你攔在這個世界的外面啊——這個至尊法師太沒用了,換掉她!”
亞度尼斯說:“你以為斯特蘭奇是過來幹什麼的?”
“……”康斯坦丁抹了抹臉,倔強地撿起魔法書抱在懷裡,“但是我已經感覺到了,這裡面記載的魔法我不是不能用。”
“她只是跟你開個玩笑,不是想奚落你。”亞度尼斯說,“你還是能用的。”
康斯坦丁嘆了口氣。他抱怨道:“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跟著你過來幹什麼的……”
布魯斯生龍活虎地從病床上爬起來,對著阿爾弗雷德大發雷霆:
“亞度尼斯呢?!他去哪兒了?!該死!這次我絕對不原諒他!不,不不不,別跟我來這套阿福,我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了!哥譚在這一個月裡——”
他的神色漸漸染上了恐懼。他盯著阿爾弗雷德,表情說不上是絕望還是希望:“告訴我,阿卡姆那邊出什麼事了?誰逃獄了?”
“哥譚同您一起沉睡,布魯斯少爺。”阿爾弗雷德從容地說,“老爺和夫人今天下午抵達,您想好怎麼告訴他們您病了一個月的事嗎?”
布魯斯不假思索:“不用告訴——”
“我恐怕亞度尼斯老爺已經通知過他們了。”阿爾弗雷德板著臉。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布魯斯氣得在房間裡打轉,柔軟的絲質睡袍被他走出了氣勢洶洶的架勢,披風似的在他背後舞動,“他怎麼能來這招???”
“我都多大了!”布魯斯跳到床上,崩潰地張開雙臂,“他還告家長!有完沒完啊!!!我都沒跟爸媽告狀!他居然、他居然有臉!!!”
“恕我直言,亞度尼斯老爺做事並不需要通知什麼人。他肯定比我們所有人都更年長,更何況,他從來沒隱瞞過老爺和夫人什麼秘密,更沒有秘密身份。”阿爾弗雷德意有所指。
“為什麼他不管做了什麼都能逃脫懲罰。”布魯斯撲倒在床上,將臉埋進枕頭,聲音悶悶的,“為什麼又是他保護我?而且什麼都不讓我知道。”
阿爾弗雷德沉默了片刻。
“為什麼您總想要長大呢,布魯斯少爺。”他平靜地說,“變老有何樂趣可言?”
布魯斯翻了個身,仰面望著天花板。
“我不知道,阿福,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總覺得……我的人生裡少了什麼,少了很多東西。”布魯斯略微失神,“我說的不是記憶什麼的,是更重要的……非常重要的……”
“您也得到了很多,布魯斯少爺。”
“……我猜我只能接受了。”布魯斯說。
他閉上眼睛,不知為何,又睜開眼鬼使神差地看向窗外。天空中懸掛著一輪明月,一隊飛鳥的影子印在月盤中,彷彿懸停了一瞬——就像它們馬上會從半空中掉下去似的。
布魯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好在那種懸停只是錯覺,鳥兒振翅飛出月盤,劃過天際。布魯斯慢慢地吐出一口氣,又扭回頭,閉上雙眼。
一雙模糊的藍眼睛,一段快樂的歡笑聲。影子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他沒有去捕捉,而是放任它飛走。
他隱約猜到他的人生失去了一個重要的……並不是某種物品。他失去的是一個人嗎?但什麼人、哪種人,會出現在他的身邊,在他的生命中佔據如此重要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