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兵架了進來。竹內坐在一張椅子上,兩個兵立在他的身後,這時的竹內還是衝馮山笑一笑。
馮山坐在穀草上,他嘴裡正在嚼一根草,一股秋天的味道浸進他的胃裡,他想到了從前的日子。
他望著竹內說:你輸了,你該把我放了,然後你帶著你的人回日本。
正文 中部 細菌(29)
竹內接著往下笑,笑容都快掉到地上了,竹內慢條斯理地說:這一局我又輸了,但我不能回日本。把你關起來,我知道這不符合賭局的規矩,但沒辦法,我想要回細菌,只要你把細菌給我,別的咱們都好談。
馮山閉上了眼睛,他料想過竹內毀賭的事,那樣的話,他不想和竹內談任何條件,連賭場規則都不遵守的人,在馮山眼裡一錢不值,不配和自己說話。馮山看了眼竹內,仰在穀草上,閉上了眼睛,輕描淡寫地說:竹內,你可以把我殺了。
文竹背過身去,望著帳篷內的一角。
竹內說:夫人,你可以做做你丈夫的工作,只要把那兩桶東西還給我,你們可以隨時上山。這就是我的條件,如果不從,那你們就只能在這裡待下去。
竹內說完,慢慢地站起來,他的肋骨一定是斷了,他伸不直腰,只能讓兩個士兵攙著他走出去。
竹內出去,馮山才睜開眼睛望著文竹,平靜地說:你不該跟我來。
文竹笑一笑,笑得很燦爛,她說:我知道日本人會有這一手。
馮山很深地又望一眼文竹,文竹一張平靜的笑臉滿滿地映在他的眼中。他衝文竹笑了一下,兩個人就那麼默然地相視著。
馮山知道這時候衝文竹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多餘的話他就無需再說了。他更不想和竹內多說一句話,在他的眼裡,毀賭的人,還不如一枚草芥。
九
關東軍司令部給竹內大佐的期限只有七天,現在還剩下三天了。竹內不能不急,他夾著屁股在臨時帳篷內轉來轉去,他原打算把馮山叫下山後,一切就聽憑自己擺佈了。他下令把馮山和文竹抓起來,他知道這不是個上策,對付馮山這種人,動橫的肯定不行,橫賭的人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呢?按著賭規,他已經犯了大忌,他已經失去了和馮山平等對話的機會。當然和馮山是否平等不重要,他的目的是要回細菌。
焦頭爛額的竹內,想到了文竹。看來只能在文竹身上開啟突破口了。連死都不怕的人,可能最怕的就是一個“情”字。想到這兒的竹內把剛吸了半截的紙菸扔到了地上。
對文竹動刑的地點就是關押馮山帳篷的隔壁,文竹的頭髮被吊了起來,頭髮連著身體,人整個懸在了半空。
正文 中部 細菌(30)
文竹已經罵不動了,她口吐血水,冷著眼睛衝著幾個對她動刑的日本兵。日本兵忙活累了,呼叱帶喘地衝著文竹運氣。
文竹就罵:狗,你們這群東洋狗。
文竹暈死過幾次,都被冰冷的水給潑醒了。醒來後,日本人接著對文竹動刑,皮鞭聲和潑水聲以及文竹的咒罵聲摻雜在一起。
馮山咬著牙站在自己的帳篷裡,帳篷周圍站著的都是荷槍實彈的日本兵。他差不多咬碎了自己的牙齒,讓血水流進自己的身體。這會兒,竹內就來了,這次他沒讓人攙扶,披著件軍大衣,吸著氣走到關押馮山的帳篷前。他先是虛虛地衝馮山笑一笑,不看馮山,而是看著別處道:馮山君,對不住了,折磨夫人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要你把那兩個桶交出來,我願意賠償馮山君及夫人的一切損失。
馮山見到竹內時,便把身子轉了過去,他覺得自己和竹內對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悔賭的人,沒有任何信譽可言,對他多說一句話都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
竹內仍說:馮山君,我是沒有辦法呀,只要你把那兩桶東西還我,你提什麼條件都可以。
馮山突然轉過身,把一口口水重重狠狠地吐在竹內的臉上。
竹內仍那麼笑著,他甚至都沒用手去擦臉。他接著說:馮山君,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沒有遵守你們中國人賭行上的規矩,只要你把那兩個桶交出來,我願意再和你賭一次。
馮山一動不動地立在那裡。
竹內大佐立了一會兒,又立了一會兒,他揮了一下手又說:夫人是吃了些苦,只要你帶我們的人上山去取回那兩隻桶,夫人的傷我會找最好的醫生給治。
馮山突然轉回頭,驚天動地地喊了一聲:滾—
竹內臉色青青白白了一陣,他默站了一會兒,又站了一會兒,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