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約銀二千萬,電約一千萬,郵六百餘萬,而歲支外所盈無幾,無乃分其利者眾歟?昔者車行日不過百里,舟則視風勢水流為遲疾,廷寄軍書,驛人介馬俟,盡日夕行不過六七百里已耳。今則京漢之車,津滬之舟,計程各二三千里而遙,不出三日,郵之附舟車以達者如之。若以電線達者,數萬裡外瞬息立至。民情慮始難,觀成易,故船、電、路皆有商辦名。顧言利之臣胥欲籠為國有,以加諸電商者加之川漢自辦之路,操之過激,商股抗議者輒罪之。淫刑而逞,以犯眾怒,黨人乘之,國本遂搖。孔子論治,以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為極盛。清之天下,可謂同文同軌矣,惟行殊焉,而理亂頓異。則知伏羲氏所謂通天下之志者,有形下之器,尤貴有形上之道以維繫之,未可重器而遺道也。撰交通志。
鐵路
鐵路創始於英吉利,各國踵而行之。同治季年,海防議起,直督李鴻章數為執政者陳鐵路之利,不果行。
光緒初,英人擅築上海鐵路達吳淞,命鴻章禁止,因偕江督沈葆楨,檄盛宣懷等與英人議,卒以銀二十八萬兩購回,廢置不用,識者惜之。
三年,有商人築唐山至胥各莊鐵路八犬裡,是為中國自築鐵路之始。
六年,劉銘傳入覲,疏言:“自古敵國外患,未有如今日之多且強也。一國有事,各國環窺,而俄地橫亙東、西、北,與我壤界交錯,尤為心腹之憂。俄自歐洲起造鐵路,漸近浩罕,又將由海參崴開路以達琿春,此時之持滿不發者,以鐵路未成故也。不出十年,禍且不測。日本一彈丸國耳,師西人之長技,恃有鐵路,亦遇事與我為難。舍此不圖,自強恐無及矣。自強之道,練兵造器,固宜次第舉行。然其機括,則在於急造鐵路。鐵路之利,於漕務、賑務、商務、礦務、釐捐、行旅者,不可殫述,而於用兵尤不可緩。中國幅員遼闊,北邊綿亙萬里,毗連俄界;通商各海口,又與各國共之。畫疆而守,則防不勝防,馳逐往來,則鞭長莫及。惟鐵路一開,則東西南北呼吸相通,視敵所趨,相機策應,雖萬里之遙,數日可至,百萬之眾,一呼而集。且兵合則強,分則弱。以中國十八省計之,兵非不多,餉非不足,然此疆彼界,各具一心,遇有兵端,自顧不暇,徵餉調兵,無力承應。若鐵路告成,則聲勢聯絡,血脈貫通,裁兵節餉,併成勁旅,防邊防海,轉運槍砲,朝發夕至,駐防之兵即可為遊擊之旅,十八省合為一氣,一兵可抵十數兵之用。將來兵權餉權,俱在朝廷,內重外輕,不為疆臣所牽制矣。方今國計絀於邊防,民生困於釐卡。各國通商,爭奪利權,財賦日竭,後患方殷。如有鐵路,收費足以養兵,則釐卡可以酌裁,裕國便民,無逾於此。今欲乘時立辦,莫如籌借洋債。中國要路有二:南路一由清江經山東,一由漢口經河南,俱達京師;北路由京師東通盛京,西達甘肅。若未能同時並舉,可先修清江至京一路,與本年擬修之電線相為表裡。”
事下直督李鴻章、江督劉坤一議覆。鴻章言:“鐵路之設,關於國計、軍政、京畿、民生、轉運、郵政、礦務、招商、輪船、行旅者,其利甚溥。而借用洋債,外人於鐵路把持侵佔,與妨害國用諸端,亦不可不防。”坤一以妨�兒民生、釐稅為言。學士張家驤言興修鐵路有三大弊。復下其疏於鴻章,鴻章力主銘傳言。會臺官合疏力爭,侍講張楷言九不利,御史洪良品言五害,語尤激切。以廷臣諫止者多,詔罷其議。嗣是無復有言之者矣。
十一年,既與法國議和,朝廷念海防不可弛,詔各臣工切籌善後。李鴻章言:“法事起後,借洋債累二千萬,十年分起籌還,更無力籌水師之歲需。開源之道,當效西法採煤鐵、造鐵路、興商政。礦藏固為美富,鐵路實有遠利。但招商集股,難遽踴躍,官又無可資助。若輕息假洋款為之,雖各國所恆有,乃群情所駭詫,非聖明主持於上,誰敢破眾議以冒不韙?”大學士左宗棠條上七事,一言宜仿造鐵路:“外國以經商為本,因商造路,因路治兵,轉運靈通,無往不利。其未建以前,阻撓固甚,一經告成,民因而富,國因而強,人物因而倍盛,有利無害,固有明徵。電報、輪船,中國所無,一旦有之,則為不可少之物。倘鐵路造成,其利尤溥。清江至通州宜先設立鐵路,以通南北之樞,一便於轉漕,而商務必有起色;一便於徵調,而額兵即可多裁。且為費僅數百萬,由官招商股試辦,即可舉行,且與地方民生並無妨礙。迨辦有成效,再添設分支。至推廣西北一路,尤為日後必然之勢。”疏下王大臣議,雖善其言而不能用也。是年冬,鴻章復言:“陶城、臨清間二百餘裡,運道淤墊,請試辦鐵道,為南北大道樞紐。”上用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