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4)

小說:福克納傳 作者:無組織

的歷史,總是既包括過去,也包括現在和未來。

隨著一個又一個月的時光流逝,隨著威廉時而安靜沉默,時而一反常規,隨著他繼續對抗逼他順從的壓力,變化越發明顯了。人們在觀察了這位觀察者之後,說他是懶散的,“幾乎沒有生氣”。有時候他和牛津鎮廣場上的老人們廝混在一起,那兒1907 年以後才豎立一塊本縣南北戰爭英雄紀念碑。他坐著或站著,一動不動,默不作聲,彷彿被某種內心深處的場景、某種內在的自我意識所緊緊抓住了似的。

看到他在操場或廣場上孤身一人,不聲不響,一動不動,大家開始認為他是個“怪人”,對這一評價,他家裡人,特別是他的父親,越來越有同感了。對於任何形式的厭學,默裡·福克納幾乎都能理解;他喜歡好的故事,也不下於任何人。威廉既不動又不響,一意逃避雜役和工作,春去夏來,過了一季又一季,老是聽人講故事,看故事書,唸詩還寫詩。默裡的困惑也越來越加深了,尤其在聽說威廉默默地站在那兒看著別的男孩們和他的女朋友埃斯特爾·奧爾德姆隨著漢迪(20)的音樂跳舞以後。

到1916 年,眼看威廉重讀十一年級的努力勢必重蹈第一次的覆轍,焦慮由父親擴及祖父了。觀其行,明明是一個高智力的人,卻推三阻四連個中學也不念畢業,拿他怎麼辦?本地另一個高智力的孩子菲爾·斯通至少當上了優秀生。小上校決心扭轉局面,讓孩子到他銀行裡去當會計。還有什麼地方能更好地教育他,讓他懂得苛刻的工作和憑血汗掙來的錢有著怎樣的價值?威廉表面上依頭順腦,每天在銀行櫃檯後蹲上好幾小時。後來說到在銀行裡的幾個月,他開玩笑道,“停學,進祖父的銀行幹活。懂得了他的烈酒能治百病。祖父認為是照管辦公室的工友教的。狠狠懲罰了這位工友。”雖然他在銀行裡度過的時間給了他經驗,使他後來能傳授給一個叫拜他的文牘,但並未起到使他安頓下來的作用。他從來也不專心幹職務工作,哪怕勉勉強強也不。他還斷言,為了錢而工作是可鄙的。他一開始和出名的酒徒,甚至“鎮上的酒鬼”來往,他母親的焦慮加劇。人們借酒澆愁想擺脫困境或不愉快的處境,這點她瞭解得夠多,也不希望瞭解更多的了。威廉耽在銀行裡的時間少起來了,開始把更多的時間消磨在密西西比大學發起的活動上,母親和其餘的人對此都予以默許。

早先,就在自己的長子竭力擺脫學校、擺脫工作之後不久,莫德·福克納發覺他的肩背稍稍有點傴僂。她決心教他學學曾祖父的走路姿勢,據說總是昂著頭,腰板筆挺,就每天給他穿一件帆布緊身馬甲,讓他肩背挺直一些。

他的表妹薩利·默裡發覺類似的束身太拘束、太不舒服,經常找人替她鬆鬆背上的捆帶。威廉穿上緊身馬甲近兩年,幾乎從無怨言。後來才恢復打棒球、橄欖球、網球等穿了肩部緊身衣無法玩的運動。但是,這種緊身衣卻適合於(甚至增強)他試行的不動不語的對策。他以此種對策來表現他對自我犧牲、自責自罰、自我表現的需要。使威廉煩惱的問題之一顯然是和他的個子大小有關。朋友們都長得高大起來,他就愈加感到自己的不利;愈感到不利,他就愈加一心離群索居。他有時幾乎放棄一切——不僅放棄打獵、跳舞,也放棄網球和橄欖球。彷彿為了要突出長得矮小的天命,他開始穿緊衣服,早飯只吃烤麵包和清咖啡。可是,使他煩惱的,不止長得矮小這一點;還有眼看父母衝突不知道該怎樣反應而產生的羞恥和內疚。

舉家遷到牛津所引發的家道衰落,日漸加深,默裡·福克納不僅被大家視為一事無成的失敗者,還被認為是個酒徒。偶爾喝醉酒,也是福克納家男人的常事,正如福克納家女人要容忍醉酒一樣是常事。默裡愈來愈感到自己的失敗而暴躁易怒,喝的酒也愈來愈多;他酒喝得愈多,莫德反對得愈兇。

她滿心厭惡喝酒。有時候,特別是在默裡大著嗓門、罵罵咧咧以後,她很可能覺得他喝酒不僅是為了逃避,而是為了懲罰她。不管怎麼說,在這場戲裡,兩人對幹越演越烈。默裡越喝越兇,莫德則誇大其詞地數落他的失敗、軟弱和罪過。其餘的人,包括小上校,都把去孟菲斯附近的基利療養院“治療”當作家庭傳統,相沿成習,把“治療”當作短期休假。在莫德的監督下,治療成了一種既是懲罰又是補償的儀式。她不僅陪丈夫去,還帶上兒子們去親眼看看。在他們的任性的父親戒酒期間,威廉和弟弟們跟母親一起住在療養院提供的住房裡,經過幾天治療,默裡出院了,臉色蒼白,虛弱無力,低聲下氣;然後全家一同乘火車返回牛津鎮。

威廉和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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