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利”會議室。
下午3點,專案組從梅紅雨家搜出了五張磁碟,梅紅雨離公安局的大門越來越近了。二級警督王平生拿著搜來的磁碟先進了技術部的辦公室。喬宏祥和其它專案組成員也跟進來了。接著,史天雄、金月蘭、楊世光和梅豐也進來了。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梅紅雨身上。
王平生把一張磁碟插入微機,伸手熟練地敲敲鍵盤,顯示屏上出現了“都得利”機密資料的選單。王平生問:“梅紅雨,知道這是什麼嗎?我想你肯定很熟悉。”
梅紅雨長長的睫毛木然地眨了幾下,只剩下點殘紅的雙唇輕輕一動,吐出兩個清晰的字:“知道。”
喬宏祥科長輕嘆一聲,把手中的四張軟盤舉到梅紅雨眼前道:“這五張軟盤,三張放在你的大立櫃的最底層,兩張放在你的梳妝檯的鏡子背後。這裡有幾個保險櫃,軟盤放在這裡不是更安全嗎?如果是為了防止母盤丟失,如果是怕保險櫃不安全,在家裡留一張盤足夠了。你怎麼解釋呢?”
梅紅雨目光遊弋,輕輕搖著頭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喬宏祥從腋下資料夾裡取出一張紙道:“這是給你的傳喚通知。請你跟我們走一趟吧。”吳青蓮從口袋裡掏出亮鋥鋥的手銬,沒等大家看清動作,手銬已經套在梅紅雨的手腕上了,專業之熟練,簡直匪夷所思。
梅豐激動地大叫著:“不可能!不可能!這是陷害!這是陷害!”
喬宏祥平靜地說:“梅豐同志,請你冷靜一點。我們都要正視現實。梅紅雨,走吧。”
梅紅雨慢慢地轉過身,看見金月蘭,眼睛裡猛然有了亮光,幾絲怨毒的笑在嘴角燦爛地綻開了,“金總經理,你說,誰在陷害我?”
金月蘭驚愕地朝後退了一小步,口吃地說:“我,我不知道。”
梅紅雨幽怨的目光把史天雄捉住了,仔仔細細地射在史天雄的瞳孔裡,一個絕望的聲音帶著點點希冀的音符奏響了:“史天雄,坐牢也沒什麼。我只想聽你說一句:我是清白的。你說呀!你說呀——”
史天雄下意識地把目光躲閃開了,心裡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清白的。可是你讓我現在怎麼說?為著‘都得利’的未來,你讓我怎麼辦?你應該堅強一些。”看見梅紅雨眼睛裡的光亮漸漸暗了,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咬著牙說:“你要相信公安機關……”
梅紅雨嘆了一口氣,說了一句別人都聽不懂的話:“你只是一座假山。”邁步朝外走去,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
梅豐噙著淚叫一聲:“小雨——千萬別放棄!法律給不了你清白,天理人心會給你的。”
梅紅雨驀然回頭,含淚悽然一笑:“小姨,‘都得利’損失了幾百萬,我不下地獄誰下地獄?我把我媽託給你了。”
總店門外,已有上百人佇足圍觀,兩輛警車的頂燈無聲地閃著紅光。梅紅雨像女英雄上刑場一樣,高昂著倔強的頭,慢慢走向警車,太陽的強光刺得她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眨出一道道彩虹一樣的光茫。
史天雄從人群裡看見了陸承偉那張燃燒了一樣的臉。每次見到袁慧,少年陸承偉的臉上,就會出現這樣的神情,它熱烈、痴迷、執著、微微帶著一點羞澀和一些貪婪和自私。史天雄心裡一沉:難道真是他乾的?
陸承偉猛地衝出人群,衝到警車前,伸出手大喊一聲:“慢!”幾個警察朝陸承偉撲過去。陸承偉歷聲叫道:“人民警察同志,千萬別動粗。你們剛才搜查民宅,差一點嚇死一個無辜的貧民。”
梅紅雨急忙問:“我媽她……”
陸承偉道:“你媽被這些可愛的人民警察折騰得夠嗆,老毛病犯了。我已經派人把她送到醫院了。警察同志們,你們應該感到慶幸。中國的行政訴訟法已經出臺了,執行公務嚇死一個老百姓,恐怕也要負法律責任吧?紅雨,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先跟他們去吧。”低頭看看梅紅雨手腕上鋥亮的銬子,“我記得一般性傳喚,是不能動用手銬的。這筆賬咱們也先把它記下來,以後慢慢跟他們算。記著,一定要保持沉默。別怕他們搞屈打成招。誰動你一指頭,誰搞了變相刑罰,誰搞了誘供,你都要仔仔細細記下來。我現在還沒法救你。他們會以妨礙公務的罪名逮捕我。”說罷,閃在一旁。
梅紅雨充滿感激地看看陸承偉,兩串眼淚從那雙憂鬱而美麗的大眼裡流了出來。她猛地回過頭,看看“都得利”的領導和職員,淚眼盯著史天雄,“你們記住:槍斃了我,我也是清白的!”毅然上了警車。
警車響著警笛開走了。